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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并不听课,也不说话,要么睡觉,要么呆。
那天傍晚的下课铃响起后,教室里的人一哄而散,温降转头整理书包时,恰好瞥见他刚刚睡醒的模样,秾长的睫毛耷拉着,直起上半身,随后抬眼,惺忪地看着窗外。
她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远处的天光逐渐散去,云层在夕阳中泛起瑰丽的波光,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在水底还是在天空。
迷蒙的暮色拢着他的侧脸,柔和了他清俊的面部线条,眉宇间甚至带着几分稚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表情,看起来却总让人觉得悲伤。
温降那时看着他的眼睛,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心跳兀自错漏了一拍。
他落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像是上帝把他放错了位置,阆苑仙葩误入了凡尘,显得如此与众不同,近乎孤绝。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浮现,就看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脸来,目光在不经意间和她对视上。
是一双会惑乱人心的眼睛,眸色朗润,酣春时节的桃花一般,一路从山脚染红山尖。
温降的心跳再次一乱。
只是那些绮丽的念头紧接着就被他蹙起的眉心打破,他不耐地收回视线,从座位上离开。
现在也是这样。
沙上的迟越看她又盯着自己起愣来,带了几分费解地拧眉,提醒她:“饿死了,做点早饭吧。”
温降的回忆被打断,乖乖应好,视线掠过他面前的茶几时,注意到玻璃烟灰缸里的两个烟头,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
迟越看她总算恢复正常,才重拨动手里的摇杆,不经意地提醒她:“做两份,你也吃。”
温降点点头,刚准备去厨房,就想到他昨晚碗底挑食剩下的青菜,于是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吃什么都行。”迟越头也不回。
温降只好换个问法:“那你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
“不吃蔬菜。”迟越想也不想就答,话音落毕,一连串地调响了游戏音量。
温降听见突然大声的背景乐,看出他不想再和自己周旋,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
只是不吃蔬菜……未免也太小孩子气了。她不由腹诽。
这个点本来都该吃午饭了,他又说自己“饿死了”,温降没时间给他做四菜一汤,还是只能下挂面。
虽然家里这位少爷说自己不吃蔬菜,但冰箱里还是准备了很多蔬果,有些眼看着就快坏掉了。温降怕浪费,把那两只熟得烂红的番茄和蔫了大半的生菜拿出来,给自己做了碗番茄鸡蛋面,另外汆了一碟菜。
至于迟越,他太挑食了,最后只能做荷包蛋焖面,又炒了一碗酱香鸡丁。
做完饭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迟越听到她的提醒,丢下游戏手柄过来坐好。
温降把做好的午饭端到他面前,自己却没坐下。迟越拎起筷子看了她一眼,问:“你的呢?”
“在里面。”温降回答。
迟越本来还以为她没做好,闻言愣了一下,和她大眼瞪小眼了两秒。
末了才意识到什么,长叹了口气,想不通这人到底是从哪个封建社会跑出来的,放下筷子提醒她:“做好了就端过来吃,傻站着干嘛?”
“……哦。”温降本来确实是想在厨房吃饭的,一来是怕尴尬,二来也觉得自己上桌不合适。
她在家里就很少上桌,多数时间都在帮她妈妈给弟弟喂饭。
因为那个人永远都是坐着的,想要什么就吆喝一声,她不想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怕恶心得吐出来。
但眼下迟越主动提出,她怕自己反应慢了又要惹他不快,从厨房里端出自己那一碗,顿了顿,没有在他对面坐下,而是迂回地隔了一个位置,在斜对面。
迟越见状也没说什么,视线不经意瞥见她碗里的东西,眉间倏地收紧:“我为什么没有番茄?”
温降被问得奇怪,默默收回动筷的手:“你不是不吃蔬菜吗?”
“……”迟越被她的话堵得语塞,看了眼自己碗里的东西,除了鸡蛋就是面,那碗鸡肉也是纯粹的鸡肉,连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
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怪她死脑筋还是怪自己没把话说清楚,盯着她碗里配色鲜艳的西红柿鸡蛋看了两眼,彻底被她打败了,深吸了一口气解释:“我不吃番茄,但要有番茄的味道。”
不只是番茄,洋葱青椒胡萝卜也是,虽然不吃,但是要放。
“……哦,”温降被他盯着,像是自己横刀夺爱了似的,更不敢动筷子了,犹豫片刻后,把自己的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问,“那我跟你换行吗?”
话才出口,就看对面的人愣住了,温降心里一紧,第一时间补充:“我还没吃过,是干净的。”
迟越听到她的提议,本来只是觉得这样太奇怪,像是自己在跟人要饭吃,谁知道她会错了意,一下子变得慌慌张张,只好点头答应:“换吧。”
温降闻言也松了口气,把碗远远地推过去,和他交换了午餐。
迟越重拎起筷子时,似乎觉得过意不去,在垂眼挑挑拣拣碗里的番茄时,很快地说了一句:“谢谢。”
温降刚听到那会儿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偷偷瞄了他一眼,就看面前的人头也不抬,只是一声不吭地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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