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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闹得太难看了,其他小鬼好处理,裴国公顶着国公府的招牌把老脖子伸出去让太子砍,就是要保儿子。那太子爷这样重视四军,这会儿也不能真砍啊,师红璇这一奏,奏得好,把裴国公的脖子从铡刀底下拉了回来,稳住四军里那些耿直老将的心,可师红璇拉了一把裴国公,紧接着又推了一把,你再猜太子爷要怎么对裴家?”
抽空。
司绒和高瑜默契地比出个口型,同时笑了笑。
从前如何对纪家,此时便如何抽空裴家。
师红璇是太子手底下第一人,知道太子要收权,还得收得漂亮,便配合太子唱了一出黑白脸。
太子要在刚直参奏的清流跟前撑住场子,便要作出要铁面直斩裴国公的模样,师红璇就悬崖勒马,和温相一起细数了裴家功勋,说得连裴国公都臊得慌,由此保下了裴家上下性命,也彻底绝了裴家人的青云路。
自此往后,裴家拿祖上功勋作保命符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一门上下都得掂量着过日子,在京里做个缩头王八。
这才是收权。
“洗掉了裴家之势,淑妃深居后宫能做什么?她倒想再得宠,也得皇上起得来床啊。一个裴国公,一个淑妃,换了三皇子在大理寺担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人还得夸一句太子能容人,亲手足。”高瑜啧啧地叹,和司绒一道儿,嘴上就没把门。
“高将军小心功高盖主啊。”司绒也跟着笑谈。
“我有什么功?我无功!我早想好了,破云军输了半年,才打赢这么场大的,这怎么说都是功过相抵,谁要往破云军头顶上盖大功我就跟谁拔刀。”高瑜不傻,太子这边儿清着朝堂,年末朝中风向如此,御史们的笔全削成了刀,谁敢往风口上站那就等着挨笔削吧。
“户部别卡着破云军军饷就成,我可不想再穷了,再穷下去男人都快养不起了,”
高瑜又灌一口茶,“前两日阿勒回来了?”
“嗯,”司绒没多提,她回京已有十几日,五日前封暄才放出回京的消息,就是要错开凫山河畔那场血洗,以及模糊行踪,她点点头,“但第二日便走了。”
高瑜听着不对劲儿,没问,从怀里掏出个红木小盒,移过去:“小天仙,给你打的头花儿。”
“一对儿啊?”司绒抚着盒子,笑。
“一对儿!那能送一朵吗。”高瑜饮尽茶,站起身挥挥手就要走了。
司绒问:“上哪儿去?不跑马了?”
高瑜瞧着天色:“军中有事儿!”
司绒揣着小盒子:“别怪我没提醒你,私扣丹青国手,一旦事发,皇后都得收拾你。”
高瑜理直气壮,提着刀翻出栏杆,倚靠在柱子旁,朝司绒眨个眼:“谁私扣纪五?没私扣!破云军就这规矩,他窥得了破云军行军布防之道,我更换布防这几日关他一关怎么了,防军情泄露嘛。”
第80章终章·阿悍尔公主
年末下了几场大雪,厚雪轧实了,里头藏的都是几场风云的余波。
这个年过得简单。
一来,年前两场战事打完,北昭安定了这么些年,算风雨里飘摇过一回,不算动根基,却也损元气,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将们还未归京,京里这些贵胄官宦们便不敢大张旗鼓地顶风玩乐。
二来,谁都怕再招惹个“殿上虎”,捏着笔杆子能将人从金玉阶掀下草石路,那裴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正旦过后,逐渐放晴,前线将领踏雪归京,京里紧巴巴的风向才骤然舒缓。
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封赏述功,钟磐楼连设三日大宴,风敲得环殿的钟磬摇晃,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大宴后京里酒楼私席不绝,众人慢慢嗅出味儿,这是上头睁只眼闭只眼开始松弦的意思。
京里的年味儿自此才开始弥漫在大街小巷。
春信未至,东风先摇。
风里送来了阿悍尔的遥铃,悬在马车四角,藏珠穗里一张温婉的脸庞若隐若现,阿兰娜佩着青兰色额饰,胸前已经不挂饰了,对阿悍尔姑娘来说,这是定了亲的意思。
她听着北昭街巷里跑来飞去的热闹劲儿,看着满街帆幌和连成波浪形的屋瓦,嗅着深巷酒香,说:“北昭真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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