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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一番后,许博洲先出了门。下楼去取山地自行车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他撇了一眼来电的人名,冷漠挂断,以骚扰电话对待。可来电的人不依不挠,发来两条微信。——「少爷,许先生问你为什么不回家。」——「少爷,如果有时间,还是先回家一趟。」随意扫了一眼,许博洲揣回手机,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罩上棒球帽,迅速坐上自行车,双脚一蹬,风徐徐的灌进他的蓝色冲锋衣里。万束阳光洒向树下迎风骑行的背影,映出一道道耀眼的光。星荣,男更衣间。排班表已出,许博洲和纪燕均被安排从下周一开始飞,这周他们比较清闲,只需要来公司熟悉熟悉新环境,毕竟香港和内地的工作环境有所差异。上午有一个会议,他们在换制服。纪燕均坐在椅子上脱鞋,抬头时,看见赤着上身的许博洲,背后有点不对劲,他坏笑:“你背上的牙齿印怎么来的?”许博洲手绕到背后摸了摸,没说话。纪燕均干脆站起来,检查起好兄弟的身体,他发现许博洲的腹部也有一排很明显的牙齿印,啧了啧:“谁咬的?这么凶?”许博洲依旧没回答,脸上也没有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打开柜子,许博洲将换下的衣物塞进去时,盯着t恤,走了神,耳畔回荡起昨晚女人醉醺醺的撒娇。“咬一口嘛,你让我咬一口嘛。”“发泄一下,就发泄一下下,好不好?”“小气鬼。”男人扣住对自己进攻的小脑袋,呼吸急促:“周晚,占我便宜是要还的。”女人二话不说,抱住眼前结实的腰,狠狠在腹部的沟壑上咬了一口,头顶上方是男人极力克制的闷哼。许博洲轻笑一声,然后合上了衣柜。穿好制服,戴上手表后,他扭头,刚好看见在系制服衬衫扣的纪燕均,腹部上的抓痕十分明显。许博洲扒开纪燕均的衬衫,用同样的语气问他:“谁抓的?”纪燕均慢慢系扣子,笑:“内地医生的手劲有点大。”“这么听来,新欢是医生?”“嗯。”“好多久了?”“你应该问,我们能好多久。”“……”即便他们算得上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但对于彼此的私生活,他们不太过问,除非对方想说。许博洲没多问,收拾好后,先走了。十分钟后。许博洲走进会议室,一眼便看见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的周晚,她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方领的长裙露出了细白的脖颈,妆容精致,丝毫看不见昨晚酗酒后的疲惫。待两位机长坐下后,周晚看向他们说:“其实今天的会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主要是想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飞行部和空乘部的同事,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好。”许博洲和纪燕均点头。许博洲视线扫过去,头侧向左边时,视线忽然和某位空乘交汇,两人礼貌一笑后,又同时挪开。他涌起的不安情绪被周晚的声音打断。“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星荣的得力干将,飞行部最资深的飞行员,胡颂。”周晚带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走到了许博洲和纪燕均身边。“你好。”他们一一与男人握手。胡颂,四十出头,有着十分丰富的飞行经验,在星荣做了近十年,算得上是飞行部的头,平时大家都亲切的叫他,老胡。他这人念旧,一直不舍得离开。许博洲紧紧握住胡颂的手,眼里是敬仰:“偶像。”胡颂笑道:“夸张了,你可比我有名气多了。”许博洲:“你做空军飞行员的那些事迹,我可以一件不落的背下来,空中猎鹰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他扣住胡颂的手臂:“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共事,希望我们能一起飞。”一旁的周晚有些诧异。如此谦逊的许博洲,是她从未见过的,印象里,他特立独行又轻狂,对自我要求极高,更别提,他能崇拜一个人。此时的他,在面对自己无比敬仰的人时,眼睛里似乎冒出了星光。她觉得,还有点可爱。安静的会议室里立马热闹起来。充斥着愉悦的聊天声。结束后,周晚赶回办公室和集团开视频会议。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而许博洲貌似在等人,逆光站在走廊里,脸上的表情是他少见的紧张与惶恐。“hi。”是女人的声音。许博洲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hi,好久不见。”时雪菲笑了笑:“好久不见。”两个人短暂交汇的目光,又是许博洲先移开的,简单打完招呼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略微局促。长廊里静了几秒,时雪菲走近了一步,口吻像是试图在安慰一位愧老友:“别多想,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不错,而且,能看你重新站起来,斗志昂扬的继续飞,我很开心。”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许博洲抬起眼的瞬间,看见了时雪菲眼底似乎有泪花在闪,只不过很快被她的笑容掩盖,她大方伸出手:“你来了一周,我还没有正式欢迎你,很开心能和你再次成为同事,祝我们合作愉快。”望着眼底的手,许博洲怔了几秒,而后礼貌的握住。时雪菲走了。这时,在会议室的门边的纪燕均,几步走到了许博洲的身前,给予了好朋友一个温暖的拥抱,还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shirley不会怪你的。”“嗯。”从楼上下来后,许博洲和纪燕均恰好碰上了也准备去吃饭的胡颂,胡颂很热情,便说请他们去附近吃一顿祁南菜。三个穿着飞行员制服的男人,昂首挺胸的往大厦外走。谈笑风生。聊到了玩的话题,纪燕均想顺便邀请胡颂:“capta……”“诶诶诶,别给我来洋人那一套。”胡颂抬手示意,他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听不来太时髦的叫法:“叫我老胡就好。”“老胡?”纪燕均疑惑:“可是你不老啊。”走在中间的许博洲勾住他的背:“这在我们内地是一种亲切的尊称。”又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入乡随俗,懂不懂。”“哦。”纪燕均拉长语调:“那以后我叫你,老许。”许博洲斜睨了他一眼:“嗯,老纪。”胡颂在一旁笑。男人之间的乐趣有时候幼稚到要命。纪燕均回归正题:“那,老胡,你周六要不要和我们去livehoe?”“livehoe?”胡颂摇头:“那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我一把老骨头,玩不动。”纪燕均说:“但是有些人,应该很希望自己的偶像听他表演。”胡颂看惊讶的看向许博洲:“你表演?”许博洲点头:“嗯,以前组的乐队来祁南演出,我顺便玩玩。”胡颂惊叹了一声,爽快答应:“好。”而后,他立马掏出手机:“不过,我得先得报备一下。”纪燕均挑眉:“老胡,原来你是老婆奴啊。”发完信息,胡颂指着身边两位年轻人说:“等你们找到心爱的女人,把她们娶回家,你们也会和我一样,什么都听老婆的。”几阵笑声在树下回荡。
总裁办公室。刚刚结束了视频会议的周晚,终于能松口气,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袋空下来,不知道为何,忽然又想起了昨晚换睡衣的事。因为始终觉得有些不合逻辑。许博洲说是她自己换的,但她总觉得不太可能。想了想,周晚拿起手机,手指点了点摄像头的app,她无意想要偷窥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昨晚自己酒醉后发生的事。将时间滑动到昨晚12点左右,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等了十几秒,漆黑的屋子忽然一亮,画面里,她醉醺醺的靠在许博洲肩膀上,他先蹲下身,替她将高跟鞋脱下,只是她无意识的乱动,鞋跟扎到了他的手背。周晚隔着屏幕都感到了疼痛,眉头不觉皱了起来。监控里,许博洲没有在意这点小伤小疼,又扶起了东倒西歪的她。她边往卧室走边摸他的脖子:“卫也,你怎么长高了啊?”又摸了摸他的鼻梁:“你眼镜呢?你看得清路吗?”清醒的时候,周晚比任何人都嫌弃自己喝高后的胡言乱语。卧室里没有监控,画面停在了房门外。她试着将进度条往前拉了拉,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卧室的门被拉开,再走出来的许博洲,上身的t恤不见踪影,赤着身朝吧台走去。周晚赫然一惊,手腕脱了力,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她避开了监控画面,毕竟一个成年男人,光着上身,明目张胆的在自己家里走来走去,怪异又羞耻。调整了呼吸后,她重新拿稳手机,看向屏幕。许博洲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盒冰块,铲了一半倒进杯子里,然后倒入冰水,仰起头,咕噜往身体里灌,一杯不够,他又喝了一杯。大半夜喝这么多凉水,周晚只觉得他不要命了。春天而已,不至于燥热成这个程度。镜头一晃,周晚看见许博洲的胸口和背上有牙齿印,她下意识捂住嘴,脑中被问号堆满,这些,难道是她留下的?监控没有拍到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在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哐当”一声,许博洲进了浴室。此后,监控仿佛成了静止画面,一个多小时后,他才从浴室出来。周晚盯着屏幕,她发现他像是做过一场什么剧烈的运动,站在门边,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才回了房。晚上,周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才回家。重新改革星荣,比她想象中的要难数倍,再加上她是第一次涉及航空、服务领域,有很多进程的把控,她还需要和父亲取经。“嗯,好,这周日回去陪你吃饭。”周晚在玄关边换鞋,手机顺手搁在了木桌上,和父亲通话:“我想吃姜姨做的金汤蟹黄豆腐,还有番茄龙利鱼。”聊得开心,她俨然忘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周父在另一头频频点头。突然,有男人的声音从客厅里插入:“回来了?”周父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晚晚,恋爱了?”“不是……”周晚连忙解释,骗了人:“是、卫也,他在我家整理合同。”她不想多聊了:“好了好了,周日回家见。”“好。”电话挂断,周晚拖着疲惫的双腿走了进去,许博洲躺在沙发上玩游戏,他手指疯狂的按键,语气有些不满:“怎么?我现在这么见不得光?好歹,我们双方都知根知底,周叔叔还能误会我们不成?”周晚没搭腔。许博洲视线一斜,补充道:“除非你心虚。”“我心虚?”周晚把包包挂好,走到吧台边接了一杯温水:“我为什么要要心虚?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对你有意思一样。”游戏进入高潮,许博洲紧盯着屏幕,淡淡的说:“万一呢,万一你暗恋我多年,只是我不知道呢。”“许博洲,你未免也太自恋了吧。”周晚都笑出了声。许博洲耸耸肩:“身边有一个像我这样优秀,又一起玩到大的竹马,你动点心少女怀春的心思,我也能理解,不丢脸。”一只抱枕扑腾砸向许博洲。过去他们走得太近,即便分开多年,周晚在某些方面对待许博洲的方式,还是一如从前,比如说不过他,一急,就会“动粗”。当然,她也没几个力气,就是砸过去也是温柔的毛毛雨。一局打完,许博洲放下手机,语气里含着不满的抱怨:“周晚,你对别的男生都那么温柔,就唯独对我这么野蛮,不是打我,就是咬我、抓我……”听到了什么敏感的字眼,周晚脸一红:“昨天我是喝多了,不是故意的。”许博洲把抱枕揣进怀里,起身走了过去,问:“你怎么知道你昨天咬了我?你有意识?”周晚低下头:“不是,是我好奇,所以我看了监控。”许博洲抬起头,双掌用力压了压抱枕,目光探了一圈,在墙角找到了摄像头:“所以你看到了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周晚心虚的解释:“我说了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到底昨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进去的时候穿着衣服,出来又光、着、身、体。”后面几个字,声音细若蚊蝇。“哦。”许博洲拖长了音:“你想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周晚点点头:“嗯。”“我们睡了。”“什么?”……周晚脸颊刹那间涨红,紧张到心跳像静止。许博洲没憋住,笑了笑:“骗你的。”以前爱逗自己,现在还是,老这么不着调,但每次又会被他坑蒙拐骗掉进坑里,周晚气不过,轻轻踢了许博洲一脚。许博洲笑:“你酒后的力气比你清醒的时候,至少大十倍。”“……”周晚扯了扯许博洲的衣角,很迫切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所以我到底为什么咬你,我们没做什么越界的事吧。”许博洲摇头:“没有,喝醉了发了点酒疯而已。”“哦。”“就是……”许博洲话锋一转,周晚的心又提了起来:“就是什么?”他没着急回答,往沙发上一靠,捞起手机,准备开始新的一局,眼皮也没掀,闲闲的说:“就是下次别脱我裤子。”“……”周晚捂着嘴,吓到差点叫出声。许博洲语气平静:“放心,昨天我保护好了自己,没让你得逞,不然,”他眼眉一挑,看向她:“我真得让你对我负责。”周晚抿了抿唇,平复了情绪后,说:“不会有下次了。”“嗯。”许博洲还当上了好人,送上了善意的提醒:“你酒品很特殊,以后能别喝就别喝,万一下次咬了别的男人,他们不一定有我这么正人君子。”“……”喝了一杯水,周晚试图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沙发边的游戏声又激烈的响起,她换了个话题:“对了,许叔叔给我打过电话,问我你在哪,我没说你在我这,我只说了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帮你扛不了多久。”“嗯。”许博洲丝毫不想理会这件事。周晚坐在椅子上,左右思索了一番,还是和他了点心里话:“许博洲,既然叔叔想你,你还是要回去见见他,毕竟,你也不能一直住在我这。”用力按键的手指突然卸了力,许博洲对上了吧台边的目光:“才一周而已,你就想赶我走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方便?”“不是。”叮——气氛微微紧绷之时,门铃响了。周晚去开的门,楼层管理员将一束玫瑰花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她手边:“周小姐,宋先生送你的花。”“……哦。”她抱住鲜花后,管理员便拉上了门。客厅里的游戏声消失,静到一丝噪音都没有。背后的沙发上传来冷冷的声音:“看来,确实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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