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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自己在尝试着爱一个人，却没想到这份感情会来的这么急，陷得这么深、这么快，快的让贾珠措手不及。

也许，感情本就是没有办法操控的吧，能够操控的感情就已经不纯粹了，比如说，有条件的亲情。

“天家无亲情，平凡人家的亲情也未必那么美好。”贾珠的话不是在勉强安慰萧泽，他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

“打住，打住，我刚刚原是要说那件事，怎么弄的咱们两个都哭丧着脸说起旁的了，这可不对劲。”萧泽先松开了怀抱，却没有松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这个织造局带来的只有沉重，贾珠想象不出它还能带来什么喜事，莫非……

“和林姑父有关？”既然这个织造局意义重大，那么能够担任这个职位，必定是皇上十分信任的人，无疑林如海如今圣眷正隆。

“非也，但是此人和你颇有些渊源，你这次到杭州，只怕还没倒出时间去见陈氏母女吧。”萧泽摇头说道。

贾珠心里一震：“你是说……这不可能，织造局可是官职，陈氏母女可是女人，后宫尚且不得干政，皇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决定！”

“你这几年没有亲自到杭州来，有些情况只怕你也不清楚了。那个陈雪莹，小小年纪却是非同一般，这些年来不但瑞锦坊在她的支撑下站稳了脚跟，同时这江南的布坊、绸缎庄在她的打压下已经无法和往日相提并论，之外她还涉足了其他的行当，从染料到成衣就不说了，甚至连钱庄她都筹备了一个，你说，这样的女人可怕不可怕？”萧泽说完，贾珠愣住了。

这么多年，从瑞锦坊得到的分红的确是逐年增加，每一年的账册也都有他过目，瑞锦坊的生意兴隆他是知道的，但是陈雪莹做的其他事，他的确是一无所知。

“如今陈雪莹已经及笄却还没有定亲，传闻她要招赘，这正是个机会，女人不能放在明面，但是她的夫婿却可以。当年你救回来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有了这般能耐，如果一切顺利，在咱们离开杭州之前她的婚事就能定下了。”萧泽说完，看着贾珠。

贾珠叹息了一声：“当初我不过是举手之劳，里面尚且有我的私心，如今她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凭她自己的本事，倒委实不易。”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也是这么说，但是想着当年那个倔强单纯的小丫头，贾珠心里还是蔓延开来了一抹苦涩。

“我先告诉你，就是怕你到时候再知道，心里更加难过。”萧泽的手抚上贾珠不自觉僵硬的脸，萧泽掌心的温度让贾珠的脸颊慢慢褪去了僵硬。

“早点儿休息，明儿一早咱们两个就动身去西湖，到了杭州不游西湖，可枉来一遭了。”萧泽凑过去，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贾珠的唇，然后颇为惋惜的看着如今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的贾珠万分怀念最初总是连耳朵都通红了的他。

不过，萧泽在离开贾珠的房间后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来，原本他还当陈雪莹是劲敌来着，通过他得到的情报，这个小姑娘可是对贾珠颇有情谊，贾珠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谁知道当初贾珠有没有对这个“还算清秀”的小姑娘动心？

英雄救美可是烂俗到极致却也不容人小觑的感情温床，每每想到此萧泽心里就老大不爽，没想到这陈雪莹却自己把她自己放到了一个绝不可能的位置上。

还真是，天助我也。

萧泽眯了眯眼睛，眼底满是笑意。他还是想一想，明天游西湖的形成吧，夜游秦淮最后变成了落汤鸡，这次游西湖可要确保万无一失！

首先，要确保没有任何扰人好事的人或事情出现；其次，这路线怎么安排呢？断桥嘛，虽然曾经是白蛇传说的定情处，可是这对有情人的结局可不怎么着，不吉利，还是能不去就不去了；雷峰塔同理；其他的么，那个灵隐寺一定要去，据说那里灵验的很，还有……

萧泽一路想着，心情异常愉悦。

第六十八回

萧泽的计划在第二天的开始进行的十分顺利，先是一大早就和贾珠泛舟西湖，和秦淮河上画舫林立醉色迷离相比，清晨的西湖可堪清秀，这样的湖面上泛起一叶扁舟，倒真有几分超然的味道。

“就知道你和小老头似的，喜欢这个调调。”萧泽和贾珠并坐在船头垂钓，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仿佛和整个江天融入在一起的人，萧泽不觉偏过头一直盯着贾珠看。

任谁被这种眼神盯着都会觉得不自在，贾珠无奈的腾出一只手伸过去把萧泽的脑袋扒拉回去：“再看，鱼都被你吓跑了。”

“怎么会，就算没有鱼，也不是被我吓跑的！”萧泽一挑眉，“你可听说过西施在西湖浣纱的故事？”

“你别跟我说，你也‘沉鱼’了！”贾珠无奈的抚额。

正说着，却见一艘乌篷船慢慢驶了过来，正停在小舟的对面。

“好久不见，珠大哥哥。”船舱里走出一个女子，直直的看向了贾珠。

贾珠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不是陈雪莹还能是谁？

就在昨天，贾珠还想着在杭州要先去拜见小姑姑，而后就去陈氏夫人那边，但是自从听了萧泽的话，陈氏母女那边贾珠已经决定只派人送些土仪过去便是，他再露面，也不过是徒惹尴尬罢了。

没想到，偌大的西湖，却碰到了一处，听着对方口中依旧如昔的称呼，贾珠回想起最初那个会喊他“公子”的小姑娘，不由得心里更加难过。

“的确多年没见了，好巧，陈姑娘也在游湖？”贾珠拱手道，有时候彬彬有礼中含着另一种疏远的意味。

陈雪莹自然听出了这种态度，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了些，回应了一个“嗯”字，一时两边的气氛都有些沉默。

这边的小舟上，萧泽已经恢复了在外人面前那副模样，心里却是翻了个个。好巧？这世上哪那么多巧合的事儿，他就不相信西湖这么大，怎么偏偏就能遇上，这个陈雪莹，到底想干什么。

“那就不打扰陈姑娘游湖了。”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贾珠亦不想没话找话徒惹麻烦。

“有件事想必珠大哥哥还不知道吧，母亲已经为我订了亲。”陈雪莹抬起头，眼神和语气都极其认真，一字一顿的，然后眼里投射出了异样的期望。

贾珠愣了愣：“那恭喜陈姑娘了。”

陈雪莹眼里的光彩完全黯淡下去，只有脸上还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微笑：“珠大哥哥，珍重。”

“珍重。”贾珠目送了陈雪莹弯身进了船舱，而后那艘乌篷船很快向着它来时的方向离去。

而迈步进入船舱的陈雪莹，对着端坐在船舱中间的母亲陈氏，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傻孩子，你这是何苦？”陈氏怜爱又心疼的叹息了一声。

“不亲自确认，我总是还有一丝侥幸和幻想，以为他心里有我。”陈雪莹的语气透着浓浓的酸涩，半晌当她擦干眼泪，眼里已经透出了决绝：“娘，我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