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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两难（第2页）

外面风雨大作，他走向阳台，想检查一下门窗是否关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洗衣篮里的脏衣服上。

那是一套看起来有些熟悉的校服。

校服？

湛钰家里怎么会有校服？

***

沈玫离开后，秋瑾之一个人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直到狂风大作，暴雨肆虐，没关上的窗有雨水飘进来，她才回过神起身将其关紧。

她双手抱胸，出神地望着雨幕。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天才”的光环笼罩着。聪明、听话、乖巧，是秋家的骄傲。

她的父亲是有名的心脏科专家，不仅能救死扶伤，还写得一手好字。

除此，他还擅长乐理，懂得各种乐器，但最让人惊艳的是他唱得一口好南音，人们都会尊敬地叫他一声“秋先生”。

她十六岁那年，姐姐和姐夫因为工作繁忙，便将小女儿沈玫送到了秋家。

彼时的沈玫生得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她很喜欢这个小外甥女。

看着小小的沈玫短得扎手的头发，她就知道一定是姐姐图省心干的好事，不由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等玫玫的头发长长了，我就给你编漂亮的辫子。”少女时期的她这样对沈玫说。

女孩子哪里有不爱漂亮的？

姐姐开朗活泼，有自己的想法，勇敢果断，一直是她的偶像。不像她，软弱、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她听什么。

姐姐自小就对她很好，她便想着替姐姐好好照顾她的女儿，于是经常带着沈玫又吃又玩，她要看动画片她就陪着，她想抓娃娃她也从不拒绝。

日子一晃过了六年，她和沈玫的感情越来越好，沈玫在秋家的日子也过得逍遥快活。

许久没回家的姐姐带回了一个小男孩儿，叫陈星野，长得粉雕玉琢的，像个女娃娃。听说他天生体弱多病，来秋家是为了让母亲替他调理身子的。

母亲同父亲一样，出身医学世家，在城东开了一家小药房，是市里十分有声望的中医。有些人家条件艰苦，付不起医药费，她老人家常常免费出诊。

小时候的秋瑾之鲜少跟在母亲身边，她不是痴迷于草药研究，就是上山采摘各种草药。别人眼中母亲的味道都是可口的饭菜香，而在秋瑾之的记忆里，母亲的味道只有浓浓的药香。

慢慢地，她越来越不亲近母亲，和父亲的感情却越来越好。

父亲虽然也沉醉于医学研究，但他跟母亲不一样。他研读医书时，会将她带在身边，她甚至可以坐在他的怀里，当她指着医书上的人体器官图时，他也会耐心地向她解答。

父亲谈吐风趣，能够将无趣的器官图讲得绘声绘色，她经常听得入了迷，甚至觉得童话书都没那么有趣了。

在别的小孩子还在听安徒生童话时，她已经听父亲讲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体结构故事。它们就像另一个星球上的趣事，刺激又惊险。

也许，她热爱医学的种子大概就是在父亲的熏陶下悄悄萌芽的。

可后来的一切，全然不是按照她想象中的未来发展。

她违背了初心。

从救人，变成了害人。

秋瑾之紧紧地闭上眼，感觉胸中像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