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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在路边等待了近十分钟，吉玛才招到一辆计程车开始她回家的路程。靠在车窗那儿，吉玛有些出神，显然她的脑海里仍旧是刚刚才结束它的试映的《无间行者》的电影画面，这部电影的时长将近三小时，可是直到放映结束，吉玛相信，在当时肯定不止她一个人会冒出“怎么会这么快？”的想法，因为这实在是一部太过精彩的电影，它不会让你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或者不断的去看你的钟表，它只会让你连走神的机会都变得奢侈，吸引你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这个故事里。

  吉玛回想起整部电影里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两幕，一幕是尼科尔森和亚历克斯的对峙——由于科林的背叛，弗兰克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他可能早在被警察包围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他拖着中枪的疲惫的身体，却重重的拨通了科林的号码，直到那个单调的铃声在这个仓库里回荡着，伴随着一阵越来越靠近，像是踏在人们心头上的清晰的脚步声——

  当时，吉玛就有预感，接下来尼科尔森和亚历克斯的对手戏一定会是非常的精彩，只是吉玛不免还有些担忧，众所周知，尼科尔森是个极为出演的演员，而稚嫩的亚历克斯在和他对戏的时候，会不会受到这个老戏骨的压制，从而落了下风，以至于导致画面失衡，更甚至于毁了这原本该精彩的一幕呢？

  只是，吉玛看下去，当下一幕镜头切换，科林的身影在弗兰克转身的瞬间，出现在他的前方，吉玛不由得呼吸都变得粗重，因为这实在是个能使人肾上腺素激增无比畅快的镜头。

  电影里的尼科尔森跌坐在地，一身狼藉，可尽管如此，尼科尔森的表演还是让人们感受到，弗兰克这个地下组织掌控者并不认为自己走到了末路，他亦不是在硬撑，那种从内而外散出的强者的气息，可是面对这些，亚历克斯却将科林表现得像是觊觎着狮群下一任领的，年轻而强壮的雄狮，他知道上一任领已经垂垂老矣，所以他来势汹汹，他的步伐迈得无比的坚定。

  在这场对峙中，尼科尔森将弗兰克刻画得入木三分，他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抓住弗兰克的精髓，让影评人们对其感叹，可是，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这样，众人的视线却仍旧被亚历克斯吸引，他对科林的演绎，更让人深深的着迷。

  吉玛注意到亚历克斯在这一幕里对科林感情分层次递进的表现，当科林举着被弗兰克拨打的手机一步步的向前者靠近的那一刻，他是喜悦而痛快的，因为弗兰克此刻遭受的一切，他的失败，都是源自于科林，而科林也终于像是搬开了过去强大的弗兰克带他的压迫和阴影。

  而当他拿着枪对准弗兰克要终结前者的生命时，亚历克斯将科林表现得既脆弱又懦弱，他做的那一切就好像是一个迫不及待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孩子，他其实不愿杀死弗兰克，毕竟这个黑帮头子占据了他的整个童年，成为他的引领者，科林始终还记得当他在毕业那天，向来残酷而不存在温情的弗兰克送给他的毕业礼物，以及像是个父亲对着他道，我为你骄傲。

  科林握着枪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他就像是他的女友所撰写的那本小说里含着隐喻的主人公那样，他的人格开始分裂，他的内心陷入煎熬，而在此刻他透露出来的那种感觉，就给观影人一种溺水的窒息感。直到，科林渐渐的从一种类似于疯狂的表情而恢复冷静，导演在这儿插入片头的一个画面，弗兰克正在对着连把枪举起来都显得沉重的孩子说着话，而如今，是科林将那句话一直记到了今天：“人们常这么说，你可以去当警察，也可以去当罪犯——可是当你面对一把上了膛的枪的时候，这又有什么区别？”

  一声枪响过去，那股窒息感渐渐的消散，却随之而来一种让人全身颤栗的爽快，是的，这就是亚历克斯扮演的科林带给人们的感觉。

  而第二幕让吉玛印象深刻的便是亚历克斯和莱奥纳多的对手戏，弗兰克被科林射杀身亡，他一手建立的地下组织也分崩离析，自然的，比利的卧底身份也能重见天日，他来到警局，沉默的等在科林的办公桌前。

  两人见面，只是彼此都带着疲惫的寒暄的笑了笑，科林抬眼看向比利：“你做卧底多长时间了？”

  而比利也在此刻开口：“我只是想恢复我的身份——”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而后又同时陷入沉默。

  还是比利先开口了，他像是在谈论窗外糟糕的天气那般，回答着科林的问题：“一开始只说做三年，谁知道后来，三年之后又三年……”比利像是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他的这抹笑却让人有种流泪的苦涩，“三年之后又三年。”

  科林转移了视线，他似乎有些愣神，但是他多年的习惯，已经足够他掩饰，他再次开口道：“所以你只是想恢复你的身份？然而我可以调出你的档案，甚至给你表彰……”

  “不了，我只是想做个普通人。”比利飞快的，带一些急躁的开口，随后他冷静下来，“抱歉……但是你没做过卧底，你不懂。”

  科林的双唇微微的颤了颤，他像是想说出什么，此刻有种强烈的意愿在驱使着他，但是在比利的视线投过来之前，科林又重的挂上了他这么多年来伪装的面具，他像是有另一个自己站在他的身后冷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看着他笑着开口：“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