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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6辞珩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明安总觉得他会不喜欢孩子，“我特别特别喜欢他，你都不知道你告诉我我们有孩子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他生怕沈明安不相信，就一遍遍地同他说。

  说他从很早以前就希望他们能有个孩子，说他们的孩子一定又可爱又漂亮。

  说他今天的悔恨、欣喜和后怕。

  沈明安精神恹恹，干涩眼中不断落下泪来，脸上的神情渐渐柔和下来，6辞珩分开他脸上因为汗水而粘连在一起的头，放轻声音温言细语地哄他，“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等你醒来就都会好起来的。”

  第57章

  时隔多年，6承景又梦到冉墨了。

  许是冉墨身死后不想见到他，刚开始几年，6承景对他日思夜想，冉墨怎么也不肯到他的梦里来。

  他想尽一切办法，却连在梦里见到他都是一种奢侈。

  年近垂暮，6承景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日渐衰败下去，许是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冉墨倒是肯入他的梦了。

  他梦见冉墨背倚着木栏杆，藕白的手臂向前伸去，却在半空中顿住，片刻后收回了手。

  他坐在楼上，被笼罩在温暖阳光的光晕中，面前挂着一只金丝楠木的鸟笼子。

  笼子里的玄凤鹦鹉是6承景花尽了心思寻来的，鹦鹉话多，6承景是想找来给冉墨解闷的。

  没想到这只玄凤鹦鹉毛色形态极其漂亮，却是只哑巴鸟，自被他寻来关进这笼子里就没开过口。

  这鸟一直都是冉墨在喂，对冉墨十分亲近，哪怕开了笼子也不会飞走，自觉地立在他的肩膀上。

  6承景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没把鹦鹉放出来，冉墨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缓缓拉起了衣服的下摆，露出了脚腕上的铁链。

  他的脚腕成日不见光，显出一种病态异于常人的白，和黑沉的铁链对比鲜明。

  6承景的笑僵在嘴边，限制了他活动的铁链，是6承景亲自扣上去的。

  6承景犹豫许久，还是不敢给他解开铁链，他将鸟笼拿下来，转过身时，现冉墨身后依着的木栏杆不见了。

  而冉墨朝他笑了笑，那笑意很浅，不达眼底，然后他像是释然般仰面从三层高的楼上摔了下去。

  6承景陷在梦里，知道这是梦，他清晰地知道冉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但他仍然试图去抓住冉墨。

  这完全是刻在他脑中的、潜意识的动作。

  只差分毫，他没有抓住冉墨，随他一起掉了下去。

  失重落空的感觉让6承景冷汗涔涔地惊醒，他睁开昏沉的眼睛，浑身都如同鬼压床一般动不了。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很久了，自从他出现中风的症状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僵硬的肢体只能做一些小幅度的动作，没有人帮扶他甚至都坐不起来。

  “醒了？”

  6承景循着声音艰难地动了动头，华兴殿寝殿的样子几十年没有变过，6辞珩站在他的床边，不紧不慢地在盆中沐手。

  殿中燃着袅袅的烟，兽形的青铜香炉掩在烟雾中，6辞珩的声音冷冽却平和，6承景甚至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6辞珩如闲话家常般开口说：“冉墨他肯来见你了吗？”

  6承景心口一痛，冉墨根本不愿意来见他，今日出现在他梦中，却是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再次让6承景失去他。

  而6辞珩的存在就像是时时刻刻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冉墨是怎么死的。

  “6辞珩，你来做什么？”

  “我是你儿子。”6辞珩轻笑一声，“你快死了，我来看看你不是应该的吗？”

  “朕还没死呢！”6承景满脸怒容，却根本动弹不了，只能死死地盯着6辞珩，“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来侍疾。”

  他把头转向站在一旁的张凌，“太子呢？去把太子叫来。”

  张凌仿佛没听见般丝毫未动，倒是6辞珩开了口：“太子？哪有什么太子？”

  他背着手，那双和冉墨如出一辙的眼中流露出疑惑，片刻后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说6清识啊，他不是被你亲自废了太子之位吗？”

  “朕什么时候……”话戛然而止，6承景反应过来，怒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上半身支撑着想起来，又跌了回去，“6辞珩，你算计朕？！”

  6辞珩但笑不语，欣赏着他的丑态，漠然道：“是又如何？”

  “6清识他真的好蠢，我在大殿上不过是推波助澜地说了几句，他就口不择言，什么都自己捅了出来。”

  有些话借他人之口说出来，效果事半功倍，还能让6辞珩自己不落口舌、不留把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何况文人最易被煽动，6辞珩只是到卫博然和吏部尚书处旁敲侧击地说了6清识这段时日来的所作所为，在大殿上他们便言辞激烈、愤慨激昂。

  杜勒的死是6辞珩的手，为的就是让6清识助人作弊后又畏罪杀人的罪名坐实。

  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6清识实在无用。

  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空口诬陷。

  无论哪一件事，6清识的处理方式都不得当。

  其身不正，朝臣已经对他形成了固有的印象，不管杜勒究竟是怎么死的，百官都只会将这件事归咎在6清识身上，觉得他根本不配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