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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霁舟明知江瑟瑟是在故意激自己,可他仍心甘情愿地落入她的圈套,“四日前秦子殊来了这里,如果他真是一心寻死,为何要将遗书的日期落在两日之后?一般都在留在死之前不是吗?”
“或许是他在这里待至两日后再投的河?”江瑟瑟又道。
裴霁舟冷笑一声,他回头张望着四周,回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非他是自带了干粮,否则不等他跳河就饿晕了。”
见江瑟瑟又要说话,裴霁舟忙道:“你先别跟我唱反调,瑟瑟你听我说,秦子殊自尽这事儿,无论怎麽推测都不太符合常理。别的都不说了,就说那日期,哪个真心想死之人会在这上面耍心眼?他摆明了就是想营造一种自尽的假象。”
“王爷的意思是,秦子殊没有死?”江瑟瑟故意问道。
裴霁舟轻笑一声,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江瑟瑟问题,而是道:“其实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你从鞋底上的泥土判断出了秦子殊到这儿和遗书上的日期有悖,察觉出了前后的矛盾,也因此猜测秦子殊没有自杀。”裴霁舟紧紧盯着江瑟瑟的眼睛,神色严肃且认真的说道,“但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你没有证据来佐证,因而你不能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且我觉得,除了这些,你之所以认定秦子殊不可能会自杀,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那是什麽?”裴霁舟俯身捏着江瑟瑟双肩追问道,“瑟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秦子殊?”
江瑟瑟看着裴霁舟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间她就要和盘托出了,但她很快就恢複了理智,她吞咽着自己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反问裴霁舟:“如果我不说,王爷是不是就要拿我问罪了?”
裴霁舟慢慢松了手,他直起身叹息一声后摇了摇头,“瑟瑟,我们也认识这麽久了,彼此也算是互相了解了罢?我知道你不是恶人,所以,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什麽时候你想说了,我永远是你首选的倾听者,无论你想要做什麽,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江瑟瑟听得一愣,这话听着,容不得江瑟瑟不多想。倏而她轻笑出声:“王爷,话不可不能说得太满,万一我想要杀人呢,莫非你也愿意给我递刀子?”
裴霁舟却笃定地回道:“你不会。”
江瑟瑟深吸一口气,按下心底的浮躁和矛盾后,她告诉裴霁舟:“有些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王爷你再给我些时日,待我整理好思绪后再告诉你。”
裴霁舟点了点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清平疫(一)
从城外回来,江瑟瑟、裴霁舟、仇不言和雷鸣重新围坐在八仙桌旁,裴霁舟坐主位,江瑟瑟居其左侧,其次是仇不言和雷鸣。四人各据一方。
裴霁舟与江瑟瑟对视一眼,好像从刚才那场模棱两可的谈话后,二人之间隐隐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虽然并没有如愿了解到江瑟瑟的秘密,但裴霁舟一点儿也也不着急。
来日方长,他等得起。
倒是雷鸣和仇不言回来后t,也不管饭菜是否冰凉,跟个饿死鬼似的大块朵硕起来。肉汤面上已经凝结起一层透明胶状物,雷鸣捞起一根肉骨头时,那肉胶从骨头上滑落,掉进了汤里。
“圣旨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四人齐刷刷地擡头看去,江瑟瑟和裴霁舟同时起身,仇不言随后,雷鸣瞧了眼爪子上的油,瘪着嘴揩在了衣服上,随后跟着离席前至门口迎候。
来人是顺安太监手下一小斯,名唤福兴。
福兴踏着碎步上前,他双手端于腹前,微微勾着身子,低眉顺眼地喊道;“圣上口谕,宣恪郡王裴霁舟、京兆府仵作江瑟瑟,明威副将军仇不言、大理寺正雷鸣入宫觐见!”
几人不解圣上所为何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领了旨随福兴同入明华殿。
裴霁舟居首,仇不言和雷鸣次之,江瑟瑟伏身于末尾,四人齐声向长晟帝行了拜礼。
“来了?”长晟帝合上手中奏折,扔至左上角的那一堆中,他双手撑着膝盖,挺起略显酸痛的腰杆,嘴角扯出一抹慈笑,“都起来吧。”
衆人起身,裴霁舟则默默地朝长晟帝走近了几步。
长晟帝擡眸颇为赞赏地看了外甥一眼,嘴角扬起的胡须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他更是毫不掩饰地夸赞道:“霁儿,这次案子办得不错!”
“圣上谬赞,臣愧不敢当!”裴霁舟揖礼自谦道。
长晟帝挥了一挥手,道:“朕说办得好就是好。而且那几个向来只喜欢在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老家伙都夸了你,就说明你是真办得好!”
裴霁舟不敢独揽此美誉,又道:“此非臣一人之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长晟帝点点头,“那是自然。这也是朕宣尔等入宫的原因。”
裴霁舟不解地看向长晟帝,心想就算要嘉奖也无需宣他们入宫,而且偏偏只宣了他们四人。
长晟帝应是另有打算。
裴霁舟眸中惑色瞬间明朗,长晟帝颔首道:“自我大梁建朝至今,各部司虽善其职,但倘若遇到牵扯面颇广的案件时,推诿扯皮等情况亦履有发生,这便导致许多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案件得不到妥善解决,要麽成了悬案未结案,要麽就是拖延许久才结案。即便是特派的三司使,一方面因为他们能力不足,另一方面也因其受制颇多而日渐式微。时间长了,不仅仅是民间,就连各司内部都出现了颇多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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