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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见何首文都到凉亭下了,若是再滞留在原地,以后他指不定会更加张狂地嘲笑自己的软弱,于是也横着心,你推我我挤你的挪至了凉亭里。
转悠查看了一番后,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衆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天子脚下,哪儿来的恶鬼索魂,老刘,你一定是听错了。”何首文背着手在凉亭中踱着步,傲然之态尽显,“你啊你,平日里定是做多了亏心事。”
老刘瘪嘴未言,他从旁人手中夺了灯笼,高举着在凉亭周围的树丛里仔细查找了一番,却是什麽也没有发现,好似刚才听到的哀嚎声,是他耳鸣所産生的错觉。
“散了吧散了吧。”有人扫兴地嚷嚷道,“还以为今夜能捉个豔鬼回去暖被窝呢,结果扑了场空。”
衆人嘁声连连,放下戒备心后,纷纷于凉亭里坐下唠起了嗑。
“张兄,我们昨夜所见是真是假?”周环移至张麒身边悄声问道。
张麒警惕地瞧了眼周围,见无人朝这边看来,才压低了声音道:“无论真假,切莫让第三人知晓。”
周环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兄、周兄,你二人鬼鬼祟祟地在说什麽呢?”不知何时,何首文竟蹿至了二人身后。
张麒和周环浑身紧绷着,二人观察着何首文神情,揣度着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两人刚刚的谈话。
“没说什麽,閑聊罢了。”张麒道。
何首文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笑了笑,什麽也没说便转身去了别处。
可令张麒和周环二人没料到的是,何首文不仅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还转身就将此事给抖了出去。
“我当时还在想他二人为何如此狼狈,原来啊,也是被吓的。哈哈哈哈哈!”何首文笑得前仰后合,而那些听了此笑话的人也跟着窃笑出声。
当张麒和周环过去时,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中藏满了戏谑与嘲弄。
“我就说我不可能会听错。”老刘见张麒眸中生出了怒意,怕他打何首文生事,便将两人拉至一旁小声询问道,“你们也看见了是不是?”
张麒回头看了眼还在添油加醋诋毁着他的何首文,断然否认道:“没有。我和周兄皆是因为醉酒才乱了仪容,后被那姓何的瞧了去,如今竟又这般不辨是非地戏说我二人,真是无耻至极!”
见张麒依旧不说实话,老刘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衆人约摸在凉亭里待了有半个时辰后,便相继回了客栈。
原以为此事就此落下了帷幕,未曾想,第二天夜里,何首文就出了事。
起因是他邀友人至曲江的划船上吃酒,席散后,他昏昏然地沿着石径散步时,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座出了多次异象的凉亭。而这次,何首文就没另外几人那麽好运了。
“送他回来的人说,远远地便瞧见凉亭下有一个人在手舞足蹈着,像中了邪似的,突然,他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河里。”将何首文扶到床榻上躺下后,老刘悄悄跟几人说道。
何首文虽然很快被人救了起来,但因为呛了不少的水进腹中,他当时便晕了过去,好在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小命。
“你们现在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老刘手心敲着手背,无奈叹道,“这世上有些事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老弟就是因此对鬼神不敬,才遭致此祸,所以大家还是要世间奇事还是要心存敬畏。”
衆人惊呼出声,都在回忆着昨夜是否有不当的举止,有的人问心无愧,但也有的人也因此惊出了一声冷汗,生怕那水鬼趁夜寻上门来索命。
“老弟且放宽心。”老刘拍着那人的肩膀安慰道,“水鬼只能在水里行兇,若老弟真的害怕的话,以后尽量别去水边就行。”
那人这才稍稍放心。
“鬼,有鬼!”床上昏睡着的何首文似是被梦魇缠住了,他伸着手像是在努力扯着什麽东西,但又扯不动,眼见他快喘不过气,老刘等人打算上前为他顺气时,他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翻着白眼沖几人求饶道,“别,别杀我”
然后又猛地倒回床上,再次昏了过去。
乌夜啼(六)
“江姑娘,江姑娘你醒了没?”一大清早,京兆府司法参军费平便奉命敲响了江瑟瑟房门。
“费参军稍候。”难得好睡的江瑟瑟被人叫醒,拿了架上的衣裳穿好后,便趿拉着鞋子开了门,“参军这麽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费平忙将目光移向他处,侧身对着江瑟瑟拱手道:“聚贤楼出了事儿,府尹大人差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江瑟瑟不敢懈怠,当即转身关了门。
费平见状忙道:“其实也不是很急,姑娘穿戴好了再过去也来得及。”
江瑟瑟开门已经穿好了外裳,只是没梳头发,听费平这麽一说后,她转身进屋拿了木簪随手将发绾在头顶。
正欲转身时,忽又瞥见搁在梳妆台上的匕首,她犹豫了一瞬后,抄起匕首藏在了袖中。
一进一出,倏尔一瞬,连费平都惊住了。
跟着费平及至前堂,蔡宏早已等候多时,见江瑟瑟入屋,便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道:“小师妹,实在抱歉,一大早就把你叫了过来。”因着荀尚那层关系,蔡宏亦跟着雷鸣唤她作师妹。
江瑟瑟笑道:“没关系的。大人找我来想必是有急事。”
蔡宏点头:“是这样的,昨夜有举子落了水,这本不是什麽大事,偏偏有人传他是被水鬼拖进曲江池的。要说普通百姓传此谣喙便罢了,可那些个饱读圣贤书的考生们也开始以讹传讹,实在是有伤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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