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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具碎尸,除陈七七已经确认外,另外五位分别是冯灵、方萍、金花儿、李四丫和张豔豔。”江瑟瑟转身看着哀啼的苦主,命人捧了四个装有骨灰的盒子上前,“依照此前商议好的,你们五家各自带回去吧。”
“圣人已下旨,所有死者的丧葬费全部由朝廷负责,且将依律向各家发放赙银,确保失去了女儿的亲人亦老有所依。”裴霁舟对衆人道,“斯人已逝,还望衆家保重身体!”裴霁舟拱手深鞠躬,仇不言和其余衙役皆随之。
失去了女儿的父母亲人们悲戚之余还要感谢圣上恩德。悲伤不已的父母兄姊们抱着骨灰盒哭作一团,其中冯灵的父亲抚摸着楠木盒上的金丝边怅然叹息道:“活着的时候,都没住过比这盒子贵的房子,如今死了,还享了这样一番荣华,女儿啊,你这死得究竟是值还是不值啊。”
江瑟瑟低头轻轻揩了下眼角,再擡头时她又对曹珠儿、杨珊珊、李桃和黄莹莹的家人道:“我听说你们已经商量好各自领一具尸骨回去,可是不介意是否是自己的孩子?”
黄老夫人道:“还说什麽介意不介意,都是苦命的孩子!”黄老夫人在地上杵了杵
手杖,“姑娘也无需为我等操心孩子们的后事了,老身已与各家商量好了,决定将四个孩子一同葬入我黄家陵园,此后清明,一同祭奠。”
“如此甚好。”江瑟瑟道,“各位保重!”
送走一行人等,裴霁舟正欲再与江瑟瑟说话时,忽听人来报,“王爷,傅少师来了。”
裴霁舟看了江瑟瑟一眼,却见江瑟瑟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于是沖那人道:“请傅大人进来。”
衙役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引了傅斯远入内。
傅斯远看到江瑟瑟后疾步近前,目露忧色,“江姑娘,我今早才听闻你的遭遇,姑娘可有受伤?”
江瑟瑟礼貌回道:“多谢大人惦念,民女无碍。”
傅斯远这才松了口气,忽而又道:“好在此案总算尘埃落定,姑娘也终于刻意歇息下来,好好逛逛西京。若姑娘不嫌弃,明日我带姑娘于京中散散心,如何?”
“那个傅少师——”旁边的裴霁舟忍不住开口,“明天江姑娘——”
“大人盛情难却,民女岂能拒绝?”江瑟瑟却道。
“那便这样定下了。”傅斯远雀跃道,“明日巳时正,我来接姑娘。”
江瑟瑟点了点头,等打发走傅斯远,她回身时瞧着裴霁舟欲言又止的模样,终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想说什麽?”
裴霁舟张了张唇,实是有口难言,嗫嚅了半天,才道了句:“无事,姑娘开心就好。”
江瑟瑟笑了笑,没说话。
翌日淩晨,江瑟瑟早早地醒了,躺在床上瞪了半个时辰的床帷,终于摸摸梭梭地穿戴好。
距离和傅斯远约定的时辰还早,她便将自己一箱的工具取出一一擦拭了遍,各类器具重新变得锃光瓦亮,一如新制。
还有一刻钟才到巳时正,而傅斯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楼下,江瑟瑟将窗户稀开一条缝瞟了一眼,没有理会,直至过了巳时正才打开窗户。
下面的小厮见状忙向主子禀报,不多时,傅斯远便上了楼。
江瑟瑟明明没有刻意的装扮,可在傅斯远眼里,她又往常大不一样。
才子佳人并肩行于街头,路过之人纷纷向其投来豔羡的目光。这日阳光正好,一扫往日的阴霾,长街上行人言笑晏晏,孩子们嬉闹着,江瑟瑟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傅斯远滔滔不绝地为江瑟瑟讲解着一切所闻所见,看得出傅斯远心悦于江瑟瑟。
午后,两人逛得累了,傅斯远便带江瑟瑟于京中最酒楼用了午膳,之后又邀江瑟瑟逛遍了整个京郊。甚至为博美人一笑,傅斯远还买了好些稀奇玩意儿。
申时末,天色突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眨眼间,黑云压城。
傅斯远试探着邀江瑟瑟入府稍作,没想到江瑟瑟二话不说便应了。这让傅斯远心中更加的欣喜。
“傅大人是和州人士?”江瑟瑟与傅斯远面对面盘腿而坐。
桌案上炉火旺盛,沸水滚滚,傅斯远亲自为江瑟瑟煮起了茶。
“是。”傅斯远以为江瑟瑟想了解他的家乡。
“我小时也曾去过淮南一带,确实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江瑟瑟道,“傅大人呢,入京前还游览过哪些州府?”
傅斯远想了片刻,回道:“在下幼时家境不好,因为便一心向学势要考中光耀门楣,因此閑时也难得出远门,只去过朗州拜过恩师禇太傅。我之前跟姑娘提起过,恩师与姑娘老师乃是故交。”
“我记得。”江瑟瑟道,“大人当时还说想与我聊聊禇太傅。”
傅斯远点头,他将煮好的茶盛于盏内递至江瑟瑟面前,江瑟瑟端起来品尝了一小口,叹道:“果然是好茶。”
傅斯远笑了笑,道:“可以说,若没有恩师的指点,便没有如今的傅斯远。只憾恩师走得太早,若我能习得恩师本领之七八,定能更好的辅佐太子殿下。”
“大人过谦了。”江瑟瑟道。
“冒昧地问姑娘一句,恩t师逝去之前,可曾留下遗言?”傅斯远问江瑟瑟,“恩师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我拜于他门下时他老人家时刻教导我们要忠君为国,不可行茍且之事,其话间无不是对年老力衰无法再行国事的憾然,所以我想若他老人家留有遗憾的话,我愿尽一切努力承其之愿。”
江瑟瑟正喝着茶,茶香沁人心脾,但却迷不了江瑟瑟之心,她淡淡笑了笑,道:“禇太傅所愿,大人已经践行的路途上了。于国于家,禇太傅都无愧于心,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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