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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姑娘关心。”柳轻烟再次朝裴霁舟福了礼,当即向两人告了辞。
柳轻烟下了台阶走至马车前,正要上车的她忽又回过头来对江瑟瑟道:“等过些时日——待我身子好转后,我想邀请姑娘来王府做客,届时还请姑娘莫要推辞。”
“荣幸之至!”江瑟瑟扬起唇角笑道。
柳轻烟微微颔首,似是承下了两人的约定。她的目光在江瑟瑟和裴霁舟二人身上逡巡,绰约的白纱之下,隐约流露出她豔羡的目光。
待陈王府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江瑟瑟亦与裴霁舟转身并肩折返。
走至空旷地带,没了屋檐的遮挡,两人曝于茫茫雪色中。
江瑟瑟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雪地上,手指搓了搓围在脖子上的狐绒,犹豫半晌终于开了口。
“多谢王爷——”
“雷寺正给你送了狐裘来——”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王爷您先说。”江瑟瑟面露尬色。
“雷寺正专门来给你送狐裘,刚到京兆府门口又被叫走了,便托不言转交给你,偏你又不在,原想放在那儿等你回去后再给你,恰巧我出来办事,便顺道给你带了过来。”裴霁舟解释得非常详细,借花献佛的事他做不来,而且他生怕自己说漏什麽,致使江瑟瑟没能领到他们情。
“这样啊。”江瑟瑟暗自庆幸刚才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否则也太尴尬了。
“江姑娘刚刚想说什麽?”裴霁舟问。
江瑟瑟顿了顿,才道:“不管怎样,都要谢谢王爷雪中送来狐裘这件事。”
裴霁舟侧头垂眸看着江瑟瑟的半边颅和侧脸,有那边一瞬间,他心里似乎産生了一种错觉,莫非她在期待自己送东西给她?
可下一刻,裴霁舟便被自己这愚蠢而又幼稚的想法逗笑了,而且他一个不经意,还真就笑出了声。
“王爷笑什麽?”江瑟瑟不悦的蹙起眉头盯着裴霁舟。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裴霁舟急忙致歉,“姑娘勿怪,我并非在笑话姑娘,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忍不住自嘲罢了。”t
江瑟瑟静看了裴霁舟片刻,心想他也不是那种没有教仪之人,便也没放在心上。
“对了,你怎麽知道柳轻烟在这儿?”裴霁舟转了话题。
江瑟瑟正打算跟裴霁舟说她的发现,“只是偶然碰到的。”
“偶然碰到关系就这般好了?”裴霁舟不得不承认江瑟瑟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总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让身边的人都变成自己的好友亲信,“她还邀请你去陈王府做客,据我所知,自她入了陈王府之后,从未邀请过任何人,就连她昔日那些交好的姐妹上门求见,她连门都没开过。”
“或许——”江瑟瑟歪着头认真思索了片刻,“我是王府外第一个真诚地唤她为王妃的人?”
江瑟瑟偏头看着裴霁舟,见他不解,又解释道:“她的身份其实很尴尬,陈王虽立誓要娶她为妃,可皇家宗室并不承认,离了陈王府,无人称她一声王妃,有权势的不敢,普通老百姓不愿。所谓的昔日好友,多是想攀关系,不成就反过来嘲笑她。”
“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后还不知是怎样一地鸡毛。若不然,陈王与她也不会闭门不出。我都不知,她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江瑟瑟叹道,“也不知她后不后悔。”
芙蓉面(十二)
江瑟瑟没用说教的语气,可在裴霁舟听来,她好像又在讽刺他。
犹豫半许,裴霁舟还是解释道:“江姑娘你说得对,柳氏现在的处境确实名不正言不顺,依礼我应该唤她一声舅母,可依制我又不能,否则谓之不忠。原本我倒没觉得有什麽不妥,可如今细细一想,不尊长辈,乃我之不孝。——我怎地变得里外不是人了。”
江瑟瑟突然噗嗤笑出了声,“王爷切勿多想,我没有要说教王爷的意思。且王爷唤的那一声夫人,在我看来,也是尊敬有加,奈何礼法所束,怪不得王爷。”
裴霁舟心里忽就释重了许多,他与江瑟瑟并肩走到街头,飞扬的雪沾染在两人的头发上,结出晶莹的花。
前方的痕迹已被大雪掩盖,但在两人的后面,两串脚印自后面一直延伸到二人脚下。步履相依相伴,厚重且坚定地绵延至远方。
“江姑娘,你有没有觉得——”
“王爷,你发现柳——”
两人静默了片刻后再次同时出声。
江瑟瑟和裴霁舟忽地又同时顿下,相视一笑后,不等裴霁舟谦让,江瑟瑟便自顾地开口:“王爷也发现柳轻烟不太对劲?”
裴霁舟点了点头,他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昨夜陈王告诉我们,他妻柳氏患了风寒,可刚才柳氏却说是头疼的老毛病,两人的话前后矛盾,而且当我问到她病情时,虽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依然能明显得感觉到她的惊愕,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生病这件事。”
江瑟瑟赞同地点着头,“除了这个,还有一点——”
“哦?江姑娘还发现了什麽?”不等江瑟瑟把话说完,裴霁舟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江瑟瑟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裴霁舟瞧着她眉头时而紧皱,面色也异于平常,像是遇着了极其複杂的难题。
过了一会儿,江瑟瑟才缓声道:“很奇怪,一时间我也说不明白。——刚才与柳轻烟交谈时,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非常奇怪且杂乱臃肿的味道。这些味道大致可以分为三层,第一层就是我们所熟悉的胭脂味,且她身上的胭脂味格外浓烈,像是刻意在掩盖着其它的味道;第二层是一些药材的味道,我大概闻到了有豆蔻、娃儿藤、丁香、郁金等含有香气的药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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