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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霁舟却不建议这样做,他道:“京兆府之前已经审讯过一次,什麽都没问出来又把人给放了,我们若再抓第二次,要是依旧问不出有用的线索,要如何向京中百姓交待?届时,京中百姓惊惧加倍,人人自危,朝廷失了,民心有移,又如何向圣上複命?”
“郡王说得对!”江瑟瑟道,“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好人,酷刑只能用在那些犯了罪却不认罪的人身上,而不能用来作为破案的手段。大理寺狱的手段狠辣,寻常人没几个能坚持下来,他们可能会为了少受些皮肉苦而认罪,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裴霁舟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雷鸣率先道:“瞧我这脑子,还不如妹妹考虑得周,是我疏忽了。”
裴霁舟掏了掏耳朵,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着一个正处在桃李年华的小姑娘妹妹妹妹的叫着,不禁让他觉得腻得发吐。
“那该怎麽做?”雷鸣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他看着的是江瑟瑟。
裴霁舟亦看向江瑟瑟,后者默了一瞬,道:“找作案工具。”
裴霁舟默然点着头,表示赞同。
“这得到找什麽时候去啊。”雷鸣无奈叹道。
“这事交给我就行。不过有一件得请师哥帮忙。”江瑟瑟道。
雷鸣立马来了斗志,“妹子你尽管说就是。”
江瑟瑟道:“请师哥帮忙买二十公斤的排骨回来。”
“咋,你要炖汤给我喝?”雷鸣反应慢了半拍。
江瑟瑟掩嘴一笑,未作回应,一旁的裴霁舟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哦,我知道了,你是要试刀!”雷鸣后知后觉。
江瑟瑟点头,“那就麻烦师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事儿交给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雷鸣保证道。
芙蓉面(六)
三人边说着话边从殓房出来,这时一衙役匆忙跑来,向裴霁舟禀道:“王爷,找到死者家属了。”
“在哪儿?”裴霁舟问。
衙役回道:“就在大堂,大人差小的来请王爷过去一趟。”
裴霁舟闻言便朝着前厅疾步而去,雷鸣次之,落后的江瑟瑟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及至后堂,未见其人,便已听到阵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江瑟瑟稍有停顿,犹疑了一瞬又跟了出去。
堂下跪坐着一对年过花甲的夫妇,两人相拥着悲怆啼哭,他们旁边蹲着一个看起来有二十左右的少年,其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正无所适从地低声糯糯地安慰着两个老年人。
看到裴霁舟挑起帷帐从后堂走出来,忙不跌地上前相迎,“王爷,下官已经问着了,死者陈七七,年十五,是这两人的孙女,少年是她的兄长。”
裴霁舟点点头,他早已将十几位失蹤者的身份熟记于心,陈七七母亲因生她难産而亡,其父又在她幼时病逝,她和同胞哥哥陈郎及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一家四口住在城外梨山脚下,据他们之前所说,陈七七于四个月前进城卖红薯就再也没回去。
上前欲扶二老起身,但两人伤感过度,几乎快要昏厥过去,根本无力起身,裴霁舟无奈只得放弃。他蹲在三人面前,纵使于心不忍,也必须再三确认清楚。
“老人家,节哀!”裴霁舟默然片刻后才接着问道,“你们可知道七七身上有无明显特征?比如胎记?”
两个老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气不接下气地,根本无心回裴霁舟的话。
“大人,刚才我们已经跟胡大人说过了,我妹妹这里有一块痣。”陈郎接过话,指着自己左侧锁骨。
“你确定没有记错?”裴霁舟又问。
陈郎摇了摇头,笃定道:“定不会有错!母亲过世后,父亲和爷爷四处找活计谋生,奶奶又忙着种家里的地,可以说,我妹妹是我亲自带大的。”
或许是怕裴霁舟不信,陈郎又自顾讲起了有关陈七七的事儿,“她的那块胎记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刚出生的时候还只有黄豆大小,后来随着她长大,胎记也慢慢变大成了痣,现在已经快从脖子上蔓延到脸上了。以前还能用衣领遮住,现在不行了,所以村里的小孩儿经常拿这事儿笑话她。妹妹她很是伤心,便将自个儿关在屋里不出来,我怕她闷出病,于是骗她说怀远有一名医,专治此类疑难杂症,只是我家穷,付不起昂贵的诊费,可妹妹她当了真——”
说到这里时,陈郎一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为了凑足诊费,妹妹不辞辛苦地找各种活计她失蹤的那段时间正是卖红薯的季节,之前我都是跟着她一起进城的,可偏偏那天我有其它的事没想到,我就少跟了这麽一天,妹妹她就再也没能回家”
说完,陈郎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裴霁舟知道他心中愧疚不已,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拍着陈郎的肩,安慰道:“世事难料,这怪不得你。”
“大人——”陈郎擦了脸上的泪水,问裴霁舟,“那具真的是我妹妹吗?会不会弄错了?或许妹妹她瞒着我们悄悄跑去怀远了呢?也许我的妹妹还活着,您说是不是?”
裴霁舟没有摇头,他实在是不忍心让陈郎的期望破灭,沉默了片刻,他才道:“应该不会错。”
这句话,彻底让一家三口崩溃。陈郎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而他的奶奶则直接晕了过去。
“快去找大夫——”裴霁舟同陈郎扶着人大喊。
“去将我放在床头的小木箱拿过来!”江瑟瑟抓着旁边的小吏说完又转向裴霁舟,“我略通些医术,先将她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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