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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贾三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贾大年斥道。
贾三壮着胆子道:“小人之前就劝过您,行事要低调些,老爷您把宅院建得这般漂亮,保不齐会引起一些小人的妒忌之心,偏偏您还不信,隔三差五就呼朋引伴来此饮酒作乐,那些人喝多了,嘴也没个把门儿的,出去了就说咱这儿堪比皇宫,这若传到圣上隔可是要杀头的啊。依小人猜测,定是有人将您这院子检举给了工部,您想啊,您区区一个商贾的宅院比好些面面大臣的家宅都要大气宽阔,堂堂一个郡王的王府都没您这儿辉煌,还要亲自来观摩借鑒。刚才恪郡王还刻意加重了‘工部’二字,或许他就是来找证据的。”
“胡说!放屁!”贾大年一口将嘴里的茶叶喷在了贾三脸上,贾三吓得揩也不敢揩,“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工部来查,怎麽会让恪郡王来?一个工部尚书还能使唤郡王不成?”
“那,那老爷您说,恪郡王的意图是什麽?”贾三翘着嘴不服气道。
贾大年起身踱了几圈,“恪郡王奉命侦查命案,断不会有此閑心来看我的院子,看来是项庄舞剑——”
“意在沛公?”贾三抹去脸上的茶叶接了一句。
贾大年横了贾三一眼,“那你说说,恪郡王到底想干什麽?”
贾三摇了摇头。
贾大年又问:“他还有没有什麽反常的行为?”
“有!”贾三笃然道,“跟他一起来那个丫头,跑咱膳房去了,恪郡王说她饿了,小人便揪了只鸡腿给她。”
贾大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爷,千真万确!”贾三发誓道。
这下可更让贾大年头痛了,他猜到裴霁舟是为查案而来,可却实在是猜不透他到底要干什麽。
“一个丫头竟这般不知礼数。”贾三啧啧道。
“这有什麽奇怪的。”贾大年倒是通达得很,“哪个王公贵族身边没有个体己人儿?你看她是丫鬟,其实她并不一定真的就是丫鬟。况且恪郡王年过二十,又未曾娶妻纳妾,有个人儿也正常,被宠着点儿也不奇怪。”
贾三赞同地点了点头,忽而他又探着头问贾大年:“话说回来,老爷,您就不担心恪郡王真是来查命案的?”
“他要真是来查命案的我倒放心了。”贾大年哼哼道。
“也是。”贾三附和,“那命案与咱也没甚干系,怕他作甚?”
回头,见贾大年双手还在微颤,贾三见机地又奉上一盏热茶,只不过,这位嘴是说着“不怕”的人,在揭开杯盖时,瓷器碰撞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芙蓉面(十)
裴霁舟带着江瑟瑟花了整整两日才走遍了京中权贵府宅,过程倒是没什麽崎岖坎坷,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裴霁舟的出现代表着什麽,尽管裴霁舟找着千奇百怪的拜访理由,他们也不戳破,任由裴霁舟在院中“閑逛”。
但遗憾的是,两人没有一点收获。
“这很正常。”裴霁舟看了眼身旁累得快筋疲力尽的江瑟瑟,“没有哪个杀人犯会将兇器摆在台面上。”
江瑟瑟累得不想说话,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只剩最后一家了,还去吗?”裴霁舟问江瑟瑟。
“是哪家?”江瑟瑟吐着微弱的气问。
裴霁舟看着前方已经灯笼,回道:“陈王赵世玉。”
江瑟瑟停下脚步,侧身望着夜色下裴霁舟忽明忽暗的半张脸庞,直到裴霁舟也侧过身来,江瑟瑟才接着问道:“你是说陈亲王赵世玉?就是当今圣上最小的那位异母弟?”
裴霁舟点了点头,“也是我母亲最小的弟弟。他与我年纪相仿,可按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舅舅呢。”
看着江瑟瑟凝滞的面色,裴霁舟笑问:“怎麽,怕了?”
江瑟瑟道:“我怕什麽?况且还有您这位外甥在呢。”
“那行,走吧。”裴霁舟道,“忙了这麽多天了,最后一家不去的话心里不会踏实。”
江瑟瑟淡淡地“嗯”一声,静默片刻后,她又问裴霁舟:“敢问王爷您这位舅舅是怎样一个人?”
“这麽快就把他当嫌疑人了?”裴霁舟反问。
江瑟瑟道:“在我眼中,所有人都有嫌疑——”
“那我呢?”裴霁舟问,“话说回来,陈亲王府还不是最后一家,我府上你还没去过呢。”
江瑟瑟默言不语,好在裴霁舟只是开个玩笑,并未接着追问,而是回答了她前面的问题。
裴霁舟道:“我这位舅舅那可真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说着,裴霁舟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江瑟瑟一眼,“其实我与他并不熟,他自小在沂州长大,年过十五才被接入京中,而我那时已随父亲驻守西川,我们拢共见过不到十次,但他给我的印象却很深。”
裴霁舟回忆着印象中的赵世玉,“据母亲说,陈王三岁识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岁时可与州官和当地学士论道,他的才华甚至在傅斯远之上。但可惜其身份使然,无法入朝为官。陈王是圣上和我母亲的弟弟,但先帝在他出生不到三月就驾崩了,之后他便跟着他母妃去了沂州,直到九年前,他母亲去世,圣上怜其孤苦无依才将其接回了京。”
“陈王性格恬淡,不争名利,不畏世俗。”裴霁舟道,“他骄而不傲,傲而不躁不愠,不喜与人争辩,最大的乐趣便是摆弄琴棋书画。在皇亲眼里,他是所有皇子王爷的楷模。但有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对他改变了看法,甚至有礼部和吏部的官员轮番上奏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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