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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瑟哼哼了一句,“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你说什麽?”裴霁舟明明听到了,但他不也相信江瑟瑟敢这麽跟他说话。
江瑟瑟识时务,没敢再重複第二遍。
“你们俩看什麽呢?人都快粘一起去了。”裴霁舟负手继续靠近,低头看了眼,桌上只有一堆骨头。
他再一垂眸,看到地上的铁桶里,已经装了满满两大桶。
多一人更好,江瑟瑟朝旁边挪了两小步,指着桌上的两截骨头对裴霁舟道:“王爷您来得正好,您看看,这两处刀口是不是很相似?”
裴霁舟拿起骨头仔细端详了片刻,道:“是很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样。”
江瑟瑟解释:“每个人的力气不一样,而且同样的刀不同的铁匠打出来也会有所不同,所以砍出来的骨头多少会有些差别,但这刀口痕迹大致没错了。”
“找到兇犯碎尸用的刀了?”裴霁舟随手放下手中的骨头。
江瑟瑟慌得大喊:“王爷您小心些,别把这根与那些猪骨头混在一起了。”
“所以,这是——”裴霁舟搓着指尖,心中极度抗拒。他是见过不少尸体不假,但也从未像这般拿在手里过。
江瑟瑟笑而不语,裴霁舟忍着没有骂娘。
接着,江瑟瑟拿了那把刀给裴霁舟看,是一把文武刀。
裴霁舟顿了顿,道:“仅凭刀怕是难以查到兇犯,毕竟谁家又没几把砍骨头的刀?”
“确实。”江瑟瑟点头,“之前我疏忽了这一点。”
“本王并非是责怪你的意思。”见江瑟瑟眉眼低垂,裴霁舟道,“眼下命案摸索不出眉目,从各个方向去求证虽然是个笨办法,却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对了王爷,我还有一个发现。”听到了裴霁舟的安慰,江瑟瑟心里好受了些,她拿起记录的册子对裴霁舟道,“我发现每具尸骨上的刀痕都有所差别,看起来不像是同一把甚至同一类刀造成的。”
“哦?”裴霁舟跟在江瑟瑟后面,听她一句一句的解释。
“我曾与王爷说过,验的这第一具尸骨上刀口有重合的痕迹,说明那人初犯时手生。又经我比对了刀痕后发现,砍这具尸骨的刀就是平常用的桑刀,此刀片肉还行,剁骨就脆了些,因此有的骨头被连砍了好几刀也没断。”
“所以,你验刀的这个法子也并非一点儿用也没有。”裴霁舟道。
“王爷何意?”江瑟瑟问。
裴霁舟道:“初时手生还不懂刀器,拿了一把脆刀剁不断骨头也没有换,身边也没有很多一样的刀,这便可以初步排除屠户和刀器店的人。但是——”裴霁舟顿了顿,他看向江瑟瑟,却见后者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讲话,心中忽地一暖。
“但他却能拿到很多不同类型的刀器,说明他家条件尚可。”裴霁舟转身面向门外片刻后又折转身来,“普通百姓家最多也就两三把刀,因此我们之后要将排查对象放在酒楼客栈以前京中权贵富绅的身上。”
“酒楼客栈倒还好。”另一边的仇不言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捏着下颔,忧心忡忡,“可权贵富绅的家里,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进去搜啊。”
裴霁舟扫了仇不言一眼,淡淡道:“你什麽时候也会考虑这些了?”
仇不言被盯得没敢回话,缄默着退至了一旁。
“这点无需担心。”裴霁舟面向江瑟瑟,“酒楼客栈我会让胡安常——算了还是让雷鸣去,他行事谨慎些,至于其他的,别人进不去,我一个郡王难道也进不去?”
说罢,裴霁舟便让仇不言去找雷鸣过来。
“对了,我让膳房给你送了些夜宵过来。”裴霁舟走至八仙桌前,回头看着江瑟瑟走近。
“我还好,倒是仇副将饿坏了。”江瑟瑟坐下,端过一盅银耳汤喝了起来。
“他?”裴霁舟掀起衣摆在江瑟瑟旁边坐下,“他要是连这点儿饑饿都坚持不住,还怎麽在军中任职?”
江瑟瑟想想也是。她喝完了一盅后,胃口又开了些,看着另一盅汤咂了咂舌。
“想吃就吃。”裴霁舟道。
江瑟瑟也不再客气,端起汤就喝了起来。
须臾,仇不言带着雷鸣来了。雷鸣看着满屋的刀和排骨愣了片刻的神,随即才走过来向裴霁舟请安。
“雷大人,烦请你明天带几个人将整个西京的酒楼、客栈排查一遍,主要是检查他们膳房里面的刀具。”裴霁舟下令道,“还有,一定要低调,至少不要让其他无关之人看出端倪,如若发现任何端倪,立马来报我。”
雷鸣躬身揖礼道:“是!”
之后,裴霁舟又嘱咐了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便挥手让他离去。
雷鸣离开了,仇不言还没走。他站在裴霁舟身后,默默地看着桌上的两个空碗。
“那王爷,我就先回房了。”喝饱喝足的江瑟瑟起身道。
裴霁舟也跟着起身,两人一起走到院里,裴霁舟又道:“明日开始,你跟我一起去拜访各家绅贵。”
江瑟瑟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行。”
“但是你需要稍微乔装一下。”裴霁舟又道。
“装作何模样?”江瑟瑟好奇。
“自然是丫鬟方便行事一些。”裴霁舟回,“就是委屈姑娘了。”
“这倒不打紧。”江瑟瑟爽快道。
裴霁舟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他侧头看了江瑟瑟一眼,皎洁的月光下,江瑟瑟的五官精致得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竟让裴霁舟这个阅人无数的郡王也为之赞赏。
“王爷这般看着我作甚?”察觉到异样的目光,江瑟瑟捧着自己的脸问裴霁舟,“莫非我脸上有什麽髒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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