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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妙语两手捂着热热的咖啡杯，笑了。

  &1dquo;你不是已经做过什么了吗。”

  她看着邵远，笑着说：&1dquo;你不是想办法让那个大爷知道，他被坑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邵远的表情是凝住了的。那是一种心头秘事被人窥去后不知该给个什么反应好的反应。

  那么一瞬间过后，他的表情又重活泛起来。

  &1dquo;你知道是我干的?”

  谷妙语摇头：&1dquo;不知道。”她喝口咖啡，奶沫粘在上唇上。她伸出舌尖舔了下，奶沫被卷走了，嘴唇湿润润的。

  &1dquo;不过这么一诈，就知道了。”谷妙语舔掉奶沫说。

  邵远：&1dquo;&he11ip;&he11ip;”

  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看到一只娇憨的猫。这只猫有时憨得傻，有时又机灵得像只精怪。

  谷妙语看到邵远似乎有要呆的征兆，她抬手握成空拳，手腕向下，叩了叩桌面，唤回他的注意力。她挑眉挑眼地问他：&1dquo;你是怎么告诉那大爷的?路边电话亭买张卡，匿名短信?”

  邵远含糊一点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问：&1dquo;我这么做对吗?”

  谷妙语摇摇头：&1dquo;我不知道，我进了这行之后已经快分辨不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谷妙语歪头想了想，补充自己的观点，&1dquo;或者这么说吧，对错根本不由我们说了算，因为我们是少数。少数就是异类啊，异类是该被隔离的，谁还听你讲对错。”

  邵远无声轻叹，开口时，声音有点幽幽地：&1dquo;我以为&he11ip;&he11ip;”

  谷妙语接下他的话：&1dquo;你以为，你告诉大爷他家的装修有问题，大爷找来公司，涂晓蓉不处理经理也会处理的;涂晓蓉做的那些事被大爷大庭广众地嚷嚷给大家听，她还不得臊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那样。你以为，你这么做之后这种坏风气不说根除吧，起码会一点一点得到改善的。对吗?”

  邵远有点意外地点点头。

  他意外谷妙语怎么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是他私下告诉大爷的，还知道他为什么会私下告诉大爷。

  谷妙语把他脸上的疑问看得清清楚楚。

  &1dquo;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哈哈，因为现在的你就是当初我的啊。”谷妙语甜软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无奈和一丝苍凉。

  &1dquo;你刚才问我，行业这么混乱我们能做什么?小朋友我现在沉痛地告诉你，我们做不了什么，因为我们力量太小了。潜规则的力量巨大，在它的作用下呢，我们的力量小得像蚂蚁腿使出的那点劲儿。我们做什么都是垂死挣扎。我们只能暂时一边看着一边忍着良心痛。以及一边忍着良心痛一边坚守住良心。啊!”谷妙语突然抒情，&1dquo;这天杀的行业现状啊!”

  邵远本来是有点悲壮的，忽然就有点悲壮不起来了。

  谷妙语晃着咖啡杯，越晃越专心。她低头看着被晃得无规律旋转的褐色液体，觉得那是她混乱晦暗的情绪的凝结。她垂头耷眼的，她头上的小丸子也跟着她一起变得蔫哒哒的。邵远差点想站起来，伸手去安抚一下那颗看上去好不开心的小丸子。

  &1dquo;以前的我像现在的你一样，热血沸腾，意气难挡，”晃够杯子了，谷妙语抬起头，看着邵远说，&1dquo;遇到眼睛里看不下去的事，十个我小跪在地上都拉不回我，我就是要去告诉业主他被坑了。结果呢?业主怪我不早说，公司又说我吃里扒外，最后就是皆大不欢喜。业主并不感谢我，公司也请我走人，于是我从一家公司换到另一家公司。”

  谷妙语说到这，有点伤感。

  找工作时，从简历上看，她的工作经验极其丰富。但面试的时候人力总是一边翻她的简历一边问：你这么短的时间跳了这么多家公司，是性格原因还是能力原因?”

  她帮着人力们把这话翻译得直白了些。

  他们其实在问她：你这么一家公司一家公司的换，是你人不合群，还是你工作能力不行?

  她想说，这些真不赖我，这是大环境的问题。

  但人家都觉得她真是够狂的，有问题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赖行业，赖社会，赖环境，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个老赖。

  &1dquo;所以你现在，担心又得换公司，才不抗争了吗?”邵远在一旁提问。

  这问题有点尖锐，带着点刺，扎得谷妙语小疼了一下。

  &1dquo;我不明着抗争，并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她想了想，措了下词，&1dquo;你看大爷来闹，经理管了吗?没有，他先怂为敬了。你看涂晓蓉被当众羞辱，她害臊了吗?没有，反而大家对她无比同情。大爷感激之前就提醒他的我了吗?完全没有，他甚至怪我。所以你觉得你做的抗争和努力，有效果吗?并没有。没有效果的抗争，是无谓的牺牲。”

  &1dquo;你是学金融的，你比我脑子灵光，你自己想想为什么会这样。”谷妙语说。

  邵远觉得刚喝下去的一口咖啡像铁块，哽着他的喉咙硌得他嗓子眼疼。他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如鲠在喉。

  一言难尽满心无奈的时候，喝口水灌口风，都会如鲠在喉。

  他用力滚了两下喉结，回答谷妙语的问题。

  &1dquo;因为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面对整个行业的潜规则和暗箱操作，你的力量是蚂蚁腿上的那点劲儿。所以你那么一家一家公司的抗争没有用，你只能忍着，摸着你的良心，让自己泡在烂泥潭里也别被污了初心，别做亏心事，你在想这个行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它未来总会进步，你在坚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