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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汉白改口：&1dquo;&he11ip;&he11ip;嗯，你看着办。”他感觉又被辞退了，深呼吸劝自己笑一笑，乐得清闲有什么不好。拔钥匙下车，一口气呼出来终究没忍住，骂了句&1dquo;白眼狼”。

  第二天大家都上班，姜采薇应下纪慎语的请求，约好晚上去烧纸。丁汉白工作日向来不高兴，沉着脸不理人，走之前揣一瓶茅台。

  姜漱柳拦他：&1dquo;上班带瓶酒干什么?你还想喝两壶?”

  丁汉白说：&1dquo;我给领导送礼，我想当组长。”

  他最会对付他妈，挣开就跑了，一路骑到文物局，藏着酒工作一上午。午休时间立刻闪人，崇水57号，酒也带了，他要看看真正的哥釉小香炉。

  胡同串子让他好一通找，各家院子虽然破，飘出来的饭倒是香，终于找到大门，丁汉白卯足劲儿吆喝：&1dquo;收破烂儿嘞——收旧油烟机——”

  余音没来及绕梁，张斯年攥着花卷冲出来：&1dquo;哪个王八羔子从我门口抢生意?!欺负残疾人，我到残联告你!”

  定睛一看，看见丁汉白拎瓶茅台立在门口，像败家公子哥走访困难群众，一分关怀，九分嫌弃。这公子哥阔步而入，环顾一周撇撇嘴，后悔没约在外面。

  张斯年扭头进屋：&1dquo;甭膈应了，大不了回家洗俩澡。”

  丁汉白跟进去，屋内设施老旧，倒还算干净，不似院里那么多废品。他在桌前坐下，自然地开酒倒酒，和对方一碰杯，干了。

  &1dquo;来块儿腌豆腐下酒?”

  &1dquo;这不只有土豆丝么?”

  丁汉白注意到桌上的百寿纹瓶，只见张斯年将筷子伸进去，叉出来好几块腌豆腐，带着酸辣的汁水，沾着细碎的剁椒&he11ip;&he11ip;他惊呆了，这是十万的瓶子!装腌豆腐!

  关键是生存环境如此恶劣，还搞他妈什么奢侈?!

  张斯年说：&1dquo;他六指梁做的东西只配干这个。”

  丁汉白不知道谁是六指梁，但知道怎么气人：&1dquo;不管配什么，反正你没看出真伪。”

  筷子一撂，张斯年被捏住脉门，恨不得吼两嗓子消气。他没锁里间，进去翻找哥釉小香炉，丁汉白跟上，脚步声停在门口，连着喘气声一并停了。

  张斯年说：&1dquo;有真有假，选一件送你，看你运气。”

  丁汉白不爱占便宜，也顾不上占便宜，问：&1dquo;你是什么人?”

  张斯年答：&1dquo;跟你有缘分，但情分没到那一步，无可奉告。”

  手中被塞上小香炉，要是没接稳就摔碎了，对方毫不在意，一两万的东西而已，就当岁岁平安。丁汉白来回看，确定东西为真，可房间里那些叫他眼花。

  情分不够，要是够了，也许还另有说法等着他?

  &1dquo;我该回单位了。”他搁下小香炉，临走给张斯年倒满一杯。张斯年蛮咬一嘴花卷，问他不挑件东西再走?

  丁汉白说：&1dquo;不了，下次来再挑。”

  下次，情分必须够。

  这一天凉凉爽爽，傍晚还有些冷。纪慎语在玉销记看店，回家后眼巴巴地等着晚上烧纸，结果姜采薇没按时回来，他在石桌旁直等到八点半。

  丁汉白在机器房忙活一通，关灯锁门后从南屋走到北屋，见纪慎语还在等。洗个澡出来，见纪慎语还在等。去书房画画到晚上十一点，准备睡觉了，见纪慎语居然还在等。

  他实在忍不住：&1dquo;你俩约的半夜去烧纸?胆儿也太大了吧。”

  纪慎语说：&1dquo;小姨还没回来，她说报社加班了。”

  丁汉白这下担心起姜采薇来，取上车钥匙准备去接，走之前接到姜采薇的电话。他从屋里出来，说：&1dquo;小姨打电话说今天太累，在职工宿舍睡了，不回来。”

  灯泡太亮，纪慎语的失落无所遁形。丁汉白立在门口，人形展牌似的，要是纪慎语求他带着，他就受累一趟，但他不会主动问。

  谁上班不累，凭什么又当后备军，又要上赶着?

  &1dquo;师哥，你能不能&he11ip;&he11ip;”纪慎语开口，&1dquo;能不能借我自行车钥匙，我自己随便找个路口烧一烧，很快回来。”

  丁汉白胡编：&1dquo;扎胎了，要不你开车去?”他奇了怪了，这人怎么总逆着他思路走?

  纪慎语虚岁十七，开什么车，终于问：&1dquo;你愿意带我去吗?”

  二十分钟后，丁汉白带纪慎语找了处没交警值班的路口，这个时间行人寥寥，他们在路灯下拿出黄纸和元宝，点燃，凑在一起像烤火。

  纪慎语双眼亮得不像话，但眼神有点呆滞，有点失神。

  &1dquo;爸。”他叫，叫完沉默许久，&1dquo;我有想你，可我没办法，我在扬州没家了，你别怪我。”

  丁汉白努力添元宝：&1dquo;纪师父，他在我家挺好的，你放心。”

  纪慎语就说了那么一句，之后盯着火焰烧成灰烬。他不是个外放的人，在天地间烧纸祭祀，当着旁人的面，他说不出别的，只心里默默想，希望纪芳许能收到。

  烧完清理干净，坐进车中被昏暗笼罩，丁汉白敏锐地听见纪慎语吸吸鼻子。

  哭了吗?他想。

  静静过去片刻，纪慎语看他，脸颊干净，眼眶湿润，泪活活憋了回去。他解开安全带，微微转身冲着对方，问：&1dquo;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