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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生桩?”那后生问道。
“就是生祭,也就是活人祭,这是鲁班书里的禁忌之法,所以有些地方也称之为鲁班打生桩,按照祖师爷的说法,修建工事破土动工之前都要祭祀一番,祭四方神灵各路游神水中游龙地下土龙,而祭祀的方式有很多,生祭,血祭,五生畜祭,明礼祭,这其中以生祭最为邪性和特殊,生祭之法一般是修建大型工事的时候用,用的是童男童女,比如说修建桥梁的时候,便在桥头桥尾各祭一个童男童女,便可保工程无忧,那童男童女同时也便成了这桥梁的守护神,但是为了让这冤死的童男童女不至于为祸,拱桥的桥洞里大多也会放置一把宝剑,以镇压他们的煞气,现在很多古桥下面大多都能看到那悬着的剑,便是鲁班教的手笔。此举有伤天和,除非是特殊情况下,不然哪怕是鲁班门人也不会擅用生祭之法。”毛师傅道。
后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他再怎么傻也猜到毛师傅鲁班门人的身份,他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离毛师傅远点,脸上带着尬笑道“鲁班祖师爷的法子听起来甚是邪乎。”
毛师傅苦笑了一下道“鲁班门的禁忌之法之中,诸如此类的法子不胜枚举,后世的鲁班门人更是查漏补缺,在各地的法术之中吸收了甚多如此这般的邪法,正因为如此,鲁班书才被称之为千古第一邪术,不过在我看来,术无正邪,不过是人分善恶罢了。”
太爷爷竖起了大拇指道“好一个术无正邪,人分善恶!”
那后生也是点头道“这位爷所言甚是,那帮满口慈悲为怀的大和尚也未必人人心中有佛,前些年我们胡同里就有一个游方和尚,说是受求子观音点化下世救人,不少女子都被他骗了身子,最后被我们给活活打死,你是说佛法不行?还是人不行?”
毛师傅摆了摆手,看了看眼前的龙聚楼,目光灼灼的道“关于这龙口泉,还有一段秘事,哪怕是你们住在这皇城当中身在天子脚下,怕是也未曾耳闻。”
那后生此时对毛师傅也是钦佩不已,慌忙问道“还请这位爷明示一番。”
“这龙口泉经了鲁班教生祭镇压之后,那地下的龙气化于泉水当中,所以外界传言的有治头疼风寒之效的确是真的,而且长期喝此泉中的水,也自有强身健体之效,特别是这龙口泉哪怕是天旱之年也未曾断流过,可谓是于世人有功,不过当李闯王入京,崇祯皇帝自缢煤山之后,这龙口泉便断流了,朱棣因龙口泉起事,大明终而此泉枯,似乎此泉眼也代表着大明的气数,后来雷家的第二代主事雷金玉选定了此地作为龙聚的根基,在龙口泉的遗址上修了这栋雷家的招牌商铺,商铺成之日,当朝的皇上都给足了面子前来揭匾,那大红布落下的时候,已经断流了数十年的龙口泉竟然再次重新流出泉水,这被雷金玉说成龙气之地再兴的好兆头,皇帝龙颜大悦,这才有了雷家世袭罔替。雷家技法的巧妙,如此可见一斑。”毛师傅道。
后生拍手道“精彩,我一个从小在京城长大的人都不知晓此事,如今听这位爷分解一番,我也能回胡同里吹嘘卖弄一番,皇城脚下百姓无所事事,不过爱听一些奇闻轶事,甭管真的假的,只要够邪性,特别是能彰显咱们京城龙气的事儿他们都爱听,这个故事绝对能让他们惊掉大牙。”
这后生一开始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沉稳,熟络了之后也便也显现出天真调皮之处,毛师傅看了他一眼道“雷家因此事技惊四座,特别是鲁班教众对他们雷家的手段望而兴叹,所以此事在鲁班门中流传甚广,你在胡同里吹嘘可以,莫要大肆张扬,免得真的遇到了鲁班教的人把你当成教众,有些时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沾上了因果,而有些因果,一旦沾上便一辈子都甩不掉了。”
三人在门前讲述这个故事已经耽误了些许时间,此时不再耽搁,毛师傅抬起步子便往前走去,朝的不是龙聚门楼的正门,而是东南角,太爷爷赶紧跟了上去,等到了那龙聚门楼的角落,太爷爷这才现在角落里放着一个香炉,香炉前则放置着一个负手而立的人俑。
“这是?”太爷爷问道。
“这是祖师爷法相真身,天底下的鲁班教众供奉祖师爷于正屋明堂之中,唯有这雷家把这祖师爷像敬在东南一角,这也代表了雷家对于祖师爷的态度,敬而不尊。雷家更是往外放了话,凡是鲁班教众若是吃不上饭走投无路,来东南角给祖师爷敬上三柱清香,便是自报家门,雷家定然给条活路,一开始因为祖师爷供奉的位置鲁班教的人碍于面子谁也不会来自取其辱,可是真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面子又是最不值钱的。”毛师傅苦笑道,他一边说,一边摸出三柱清香点上,插入了香炉之中,虔诚无比的对着祖师爷的像磕了三个响头。
太爷爷心中感动无比,他知道毛师傅其实是一个骄傲无比的人,其他的鲁班教众尚且不肯受辱,毛师傅又怎是一个自取其辱之人?他如此忍辱负重,说到底还是为了平安那个孩子。
从那一刻太爷爷知道,或许他欠毛师傅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既然是以鲁班门人的身份过来求助帮忙,二人也没有上去门房那边通报,而是在香炉前等待了起来,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白胖的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此人一副掌柜的打扮,他看了看香炉,又看了看太爷爷二人,走了过来对着二人作揖道“门前青山,不照山海映山谷。”
毛师傅抱了抱拳道“文昌福禄,天进来自广昌。”
那掌柜的一笑道“三十七堂,敢问好汉家何处?”
毛师傅从腰间解下了腰牌,那是一个桃木制造的类似于天师赦令的符牌,太爷爷赫然看到那桃木腰牌上写着德信二字,毛师傅道“山东德信堂堂主毛天虹。”
那掌柜的猛然的哆嗦了一下,那直起来的腰弯下了几分,恭恭敬敬的接过腰牌看了一眼,之后再恭敬的递了回来,作揖道“德信堂毛师傅大名,如雷贯耳,这边请。”
太爷爷也是第一次知道,毛师傅竟然是鲁班教德信堂的堂主,一个鲁班教的堂主,竟然终日里靠做木工为生?这未免也太低调了一些,不过联想到鲁班教的种种奇特之处,这其实也是见怪不怪了。
二人进了这龙聚商铺,太爷爷当时看着屋子里的各种装修家具,只有精美奢华之感,后来毛师傅跟他解释过他才后知后觉,整个龙聚商铺里,可谓是把鲁班技法挥到极致,屋子里那些家具木器所用的木料都极其的讲究,整个屋子里的布局也是暗合风水堪舆之道,给人的感觉也是极其的舒服,掌柜的似乎真的知道毛师傅的大名十分的殷切,进屋之后立马招呼小厮上茶。
毛师傅喝了一口茶,点头道“龙口泉的茶水配上这雨前龙井,丝毫不比那虎跑泉的逊色。”
掌柜的客气的笑了笑,寒暄了一番之后便问毛师傅的来意,毛师傅也没有掖着藏着,毕竟时间紧迫,就说明此番过来的诸般事宜,那掌柜的听完点了点头道“时值老佛爷大寿,家主一大早便去那圆明园中布置大寿礼堂,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回来到何时了,不过既然事情紧急,我这就差人去知晓家主一番,若是其他的俗物家主定然是置之不理,但是毛师傅的事情想必家主肯定会想办法抽身回来。”
刚才掌柜的恭敬,太爷爷只当是恭敬毛师傅德信堂堂主的身份,可是现如今这掌柜的说话中十分暧昧,太爷爷心想,莫不是毛师傅和这雷家之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于是等掌柜的去找人通报雷家当代家主的时候,太爷爷问道“毛师傅,您之前跟雷家有过往来?”
毛师傅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师父,也就是我爹曾经得罪过山东的一户官员显贵,那官员家中有女在宫里当贵人,细算起来算是皇亲国戚,他在山东聊城作威作福妄自尊大,竟然要我爹给他打造一条僭越礼制的九龙椅,我爹自然不肯,便设计陷害,我爹走投无路只得求助于雷家,雷家算是替我爹申明正义得以保全性命,那时候雷家还是上代家主雷延昌主事,细算起来,已经五十多年过去了。”
“就这?”太爷爷听出了毛师傅话里有话,单凭这个交情,绝对不足以让那掌柜的对毛师傅如此的另眼相待。
毛师傅看了一眼太爷爷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爹的死法吗?”
“咬断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而死的。”太爷爷打了一个哆嗦道。
毛师傅道“没错,难得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在我爹临死前,雷家的上代家主雷延昌,带着当代的家主雷献彩,来到了我家,他们提出想亲眼看一下鲁班的诅咒,也就是说,他们想亲眼看看鲁班教众不得好死的死法,我爹欠了他们人情,只能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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