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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栖川还是耐不住下了车,他走到门口准备再把门踹开,脚刚抬起来,门从里面自己开了。
6盏看到顾先生抬腿的姿势一愣。
一贯得体的顾先生:“……”
他连忙收回腿走到6盏身边,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确认6盏没受伤后,又瞧了一眼屋里,见秦灼扶着墙才勉强站稳,一时也猜不出里面生过什么:“没事吧?我刚刚好像听到一点动静。”
6盏答:“是秦灼从二楼楼梯摔下来了,我没事。”
“那就好。”顾栖川这才放心。
6盏看着顾先生,想起那日摔倒后,真正关心照顾自己只有他。
他总能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及时出现,带来泼天的温暖。
6盏当着秦灼的面,主动牵起顾栖川的手,笑着道:“我们回家吧。”
顾栖川心头一颤,这是6盏第一次将自己住的那套房子定义成“家”。
他反握住6盏的手,十指相扣,无视秦灼的言语抗议,牵着6盏走出了这个困了他五年的“牢笼”。
秦灼忍着腰痛追出去时,顾家的车已经开出一小段,他在后面追着,喊着6盏的名字,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开了窗看热闹。
她看到一个脚步踉跄的男人契而不舍地紧追着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这场景邻居并不陌生,她依稀记得前几年的某个雪夜,隔壁忽然爆出碗筷摔碎的声音,紧接着,这个常年不着家的大明星摔门而出坐上了车,那个收养了一只流浪猫的6先生衣着单薄,光着脚丫在雪地里追了那车好几十米。
那可是一个大雪天啊,邻居看得都心疼,担心对方把脚丫冻坏。
现在,这幅场景却反过来了,昔日摔门而去的大明星卑微地追着那辆豪车。
司机老成注意到有人在追车,询问要不要停下来,6盏目视前方,被阳光穿透的风将他刚刚长长的头吹得起舞。
顾栖川尊重6盏的一切决定,他不作声,只等着6盏给出答案,他默许老成不提车,随时可以停下来,也给足了秦灼追上的机会。
直到6盏说:“不用理他,加开走吧。”
他的声调很稳,听得出来是一个毫不为难的决定,顾栖川握着6盏的手紧了紧,他知道,6盏亲自做了割舍,秦灼这个人,就真的再没有任何机会了。
老成加了。
秦灼眼见着车子提到他长四条腿都追不上的度,绝望之中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在地上摔了个结实,他身上有伤,没有6盏扶着,根本无法爬起来,一如五年前,没有6盏扶他一把,他永远不可能从低谷反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从他的视野中消失,眼睁睁地看着顾栖川抢走了6盏。
他记得那个雪夜的争吵,6盏曾经也这样追着自己跑,不同的是,6盏追不上的秦灼还会厚着脸皮回家吃饭,秦灼追不上的6盏,永远不会再回这个家。
——
一回到家,6盏就把设计稿从文件袋里拆出来,一张一张地放在书桌上分类规整。
顾栖川一脸好奇地围观,随手拿了一张署名6盏的设计稿仔细看了看,同样是工科出身,他倒不至于被上面一堆数字绕晕,这些数字搭构出来的空间结构才是让他这个外行人看不懂的存在。
并且他立刻现了差异。
6盏的图纸全部是在电脑上用软件直接导出的复印件,就算是方案前期的草稿也是用的sketchup这类专业绘图软件间接转化到纸张上的,而6卫国的图纸则是真正的手绘,包括上面的数字都是手写的,甚至有几处涂改,虽然美观,但在顾栖川看来,并不很严谨。
“盏盏,这些数字是可以随意修改的吗?”他指着6卫国手稿上的一处涂改,问。
6盏停了手中的动作,凑过去大致扫了一眼设计稿的结构,而后视线落在那处被涂改过的数字上,答:“这张图纸是爸爸年轻时的作品,那时候建模绘图软件还没有现在这样便捷,并且使用成本极高,图纸真正录入电脑前可能会有几十张甚至几百张手绘草图,这只是其中的一幅,数字修改很常见,你看这张。”
6盏抽出两张纸面已经轻微黄的手稿:“这两张的结构都大变了,对比起来,数字改变只是小改动,人工核算是可能出现错误的,因此要反复计算确认,这张应该是废稿。”
他小心地将父亲的手稿收好:“即使是废稿,对我来说也有特殊意义。”
顾栖川并不想挑6盏难过,但他心中有个猜测,非提不可:“我粗略了解过BB的案子,当年法院认定大楼静荷载核算失误才导致楼层坍塌,工人死亡。而计算失误的主要责任在6伯父身上,因此才被重判。”
6盏补充道:“警方在爸爸的私人账户上查到一1ooo万的不明进账,因此认定他有收受贿赂故意制造工程事故的嫌疑,当年所有的证据都证明爸爸收受了贿赂才出现那个失误,但一直没有查出那钱真正的来源…其实如果真的有人指使他,只要能供出主谋,也许是可以轻判的。”
顾栖川:“那…你有什么依据可以证明伯父确实是冤枉的吗?”
6盏轻叹了口气,无奈:“我要是有证据,早就替爸爸翻案了,我之所以认定他是冤枉的,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我是父亲一手带大的,是他把我领进建筑这一行的,我相信他的为人品行。第二,法院判决后,我曾和父亲见过一面,他与我说他是冤枉的。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法院认定的贿赂者一直没有被查出来,我甚至都怀疑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如果没有贿赂者,父亲就不存在收受贿赂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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