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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渡口（第1页）

两人在沙滩上坐了许久。

直到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

布朵向阿泽编造了自己误入这里的经过。

她装作无知，骗他说自己是刚刚获得自我意识的初级梦妖，因为在梦墟里迷了路，误入了他叔叔的梦境入口，又不知怎么的，被裹挟夹带到了他的心海。

这话倒不至于让人起疑。

毕竟，大多数时候，初级梦妖还是老实听话的。

普通的梦妖只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除努力工作之外不做他想。为数不多的叛逆者在浩劫过后，也尽数被收押，即便寥寥几个在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在布朵天真好奇的目光中，阿泽向她讲述了自己家族是如何成为梦境的领导者、一代代守护它的。

原来，自从傀儡们开始拥有自我意识，因为感受到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他们开始了一次次的暴动。一旦疏忽管理，有些傀儡就会在梦境中肆意杀戮，创造出一系列惨案。

甚至，他们不再满足于在梦境中生活，而想像人一样在现实世界亲身体会活着的感觉。

利用人在做梦时不设防的特点，他们利用人的软肋，捏造不该生的情节，动了一次又一次精神攻击。

他们偶然现，当在梦境中成功杀死或困住一个人的灵识，便能霸占他的身体，取代他的身份，进而逃脱梦境，进入现实。

如果没有掌管梦境的家族存在，这种事恐怕会每天生。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过去，在颜泽的祖上，就曾因未能阻止傀儡军逃脱，而导致了严重的浩劫。

“除你们家族之外，还有别的家族在梦境中担负职责吗？”布朵问道。

颜泽点点头。

“传闻中最早有三大世家，他们分别负责造梦，控梦和解梦。我们家族祖上起就掌管控梦大军，也就是如同守卫一样监督傀儡，制定规则和公约，并维持梦与现实的合理秩序。造梦和解梦家族，简单来说，就像设计师和方术士一样。我奶奶在时，三大家族还时不时聚集，一起切磋讨教。不过，近年来随着老一辈的去世，有能有志之士凋零，家族间的关系也就渐渐淡了。”

“我也曾听人说起，5oo年前，确实由于傀儡军叛逃引过一场梦境倾斜，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泽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看得她心里虚。

是不是漏了馅？

偷偷地看他一眼，还好并无异样。

“自从将现实中的人送入梦境得以永生的试验取得成功，一代代人主动进入了梦境。但当时，由于梦境缺乏监管和约束，进入梦境的人没有登记名册，在役的梦妖也没有记录在案，这种草率的行为导致了极其严重的后果。”阿泽继续说。

“什么后果？”

“一切都乱套了。人们最初创造梦境时，既没有料到有一天傀儡会拥有意识，变为梦妖，更没有想过有一天梦妖有了不臣之心会怎样。”

“记住，只有真正活过的人才能创造梦境，因为他们拥有记忆。或者说，傀儡和人类神识的本质区别不过在于他们哪一个拥有现实世界的记忆。但当这些只身来到梦境之墟、拥有记忆的神识被傀儡捉到，事情就棘手了。”

“造反的傀儡胁迫这些意识，盗取他们的记忆，取代他们的身份，更有甚者，颠倒黑白，将记忆随意拼凑，编造出迷惑性的梦境，把更多人困在了梦境中。这样一来，整个世界一片混沌，人们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将梦境当成真的，却在现实中相互残杀，给了梦妖出逃的机会。”……

“造反的傀儡胁迫这些意识，盗取他们的记忆，取代他们的身份，更有甚者，颠倒黑白，将记忆随意拼凑，编造出迷惑性的梦境，把更多人困在了梦境中。这样一来，整个世界一片混沌，人们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将梦境当成真的，却在现实中相互残杀，给了梦妖出逃的机会。”

“这就是梦境的倾斜。”

“通常情况下，为便于区分，每个傀儡自诞生之日起都会在脖颈处打一个印记，人类神识却不会。类似的，造梦师会在自己创造的梦境设置异象，与现实加以区分。若梦中的异象被傀儡篡改删除了，变得跟现实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美好，谁还愿意醒来？许多人从此永堕梦境。”

确实，没有了异象，现实和梦境该如何区分呢？

布朵点了点头。

......

“我送你离开。”阿泽说。

“好。”她知道自己无法出去，便乖乖点了点头。

他的手中出现一对小巧的蓝色月牙骨拉环，拉环通过卡扣和一条坚韧的弹力绳相连，编织到一起连接着一副金属打造、精致小巧的锚链和锚。

阿泽递出一个拉环给布朵，说道：“拉好，准备走了。”

他一手拉起拉环，另一手将拇指和食指抵放在嘴唇之间，大力吹响一声口哨。

不久，从远处次第涌来的海水在近处翻起了巨浪，同时从地底深处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和巨响。

紧接着，面前的海水像轮盘般开始旋转下陷。海浪翻涌，形成了一个沿逆时针螺旋向下的深渊，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秘洞入口。

他将锚脱手向深渊入口掷去，弹力绳瞬间拉长，将锚准确送入其中。

等了很久，拉环和绳衔接处的卡扣出咔哒一声。弹力绳绷直的同时，阿泽也拉起了布朵，飞快助跑后跃向了空中。

“等等！我还没......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