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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宇晟其实又饿又困又乏，所以匆匆把牛奶喝完，跟着方主任去看了看病人。刚回来跟早班的同事jiao班，手机就响起来，他一看是张秘书，就不太想接。不过想这么早打给自己，八成又是让自己回家吃饭，自己刚值完大夜班，正好有借口推托。

  谁知道一接之后，才知道今天一早聂东远要到医院来做身体检查，张秘书委婉地说，希望聂宇晟能去体检中心看看，毕竟是父子，何况他就在医院工作。

  聂宇晟说：&1dquo;他不一直在别家医院做体检吗？为什么这次到我们医院来？”

  张秘书说：&1dquo;最近可能是应酬太多了，所以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做个检查放心点。你们医院的肝胆外科是最好的，这次主要检查肝胆，所以就到这儿来了。”

  聂宇晟觉得纯粹是借口，常规肝功能在哪个医院做不是一样？不过既然聂东远都来了，自己不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而且这次要是自己不露面，没准聂东远会有更多后手等着自己，不如去打个招呼，让他面子上好看，这样短期内他也不会再想别的招数。

  他jiao完班脱了医生袍就去体检中心，这里是医院的主要创收部门，环境什么的都是最好的，一进体检中心，一帮小护士就齐刷刷行注目礼，甚至还有人激动得立刻掏出手机来短信，告诉其他部门的同事说聂宇晟到体检中心来了，而且没有穿医生袍，哗，普普通通的衬衣牛仔裤都能被他穿得这么帅，简直令人指！

  聂宇晟浑然未觉，因为他实在太困了，平常值完夜班这个时间，早就回家睡觉了。他低头走进来，等看到张秘书，才抬头打了个招呼，又跟聂东远的体检医生打了个招呼。聂东远已经抽完了血，正按着肘弯坐在那里，看到他进来，聂东远自然挺高兴，仔细打量了一下，说：&1dquo;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1dquo;刚值完夜班。”

  &1dquo;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反对你选这行了吧？太辛苦了，现在年轻熬得住，将来老了，有得你受的。”

  聂宇晟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聂东远看到他唇色惨白，无jīng打采，知道自己儿子体质也就那样，既挑食又贫血，现在熬完通宵没准还上过手术台，这个时候肯定是心神俱疲，自己哪怕再说一万句，他也听不进去。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做过两三项常规检查，医院主管行政的副院长就来了。他跟聂东远是老熟人了，笑呵呵地打招呼，又亲自看了看几项已经出来的检查结果，说：&1dquo;血压高，血脂高，脂肪肝&he11ip;&he11ip;聂总啊&he11ip;&he11ip;饮食上还是要注意控制啊！咦，小聂没过来？”

  &1dquo;他早来了。”聂东远一边说，一边回头打算叫聂宇晟。心里还在诧异，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有点疏懒xing子，连对自己都爱理不理的，可是外人面前从来不会缺少礼貌。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声不吭，看到副院长来了，都没过来打招呼。一回头才看到聂宇晟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长椅上睡着了。

  副院长也已经看到了，说：&1dquo;小聂刚上完夜班吧？他们科室的急诊手术特别多，没准昨天又忙活了半夜。太累了，别叫醒他，让他眯一会儿。”

  副院长走后，所有的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张秘书想叫醒聂宇晟，聂东远摆了摆手，看聂宇晟睡得正香，当然椅子上是非常不舒服的，所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从闭着的眼皮也看得到眼珠迅转动，睫毛微微颤。他的外貌大部分遗传自聂东远，唯独眼睛眉毛是像他母亲，小时候跟女孩子似的，睫毛长得能放下铅，那时候聂东远最爱夸口，说一看就是我儿子，长得多像我。聂宇晟总是一本正经指着自己的睫毛反问：&1dquo;你有这么长的睫毛吗？”聂东远不以为然：&1dquo;睫毛长有什么用？”

  &1dquo;好看啊！能挡灰啊！”小小的聂宇晟嘴一撇，&1dquo;反正你没有！”

  那个时候的父子之间，总是充盈着笑语。哪像后来，儿子见着他，就跟见着仇人似的。

  聂东远无限伤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胳膊：&1dquo;小晟？小晟？”

  很多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聂宇晟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回到小时候，保姆阿姨早上哄他起netg，千般难万般难。每天聂东远上班的时候顺便捎他去学校，每次都是司机来了，车子在楼下等着了，他还赖在netg上没起来。阿姨拿他没办法，一边唤着他的rǔ名，一边给他套上衣服，连哄带骗刷牙洗脸，等进了车子后座，他还差不多没醒，打个哈欠，靠在父亲身上，继续睡。等到了学校门口，聂东远会把他摇醒，司机替他拎着书包，送他进校门。

  &1dquo;小晟？”聂东远摇着他的胳膊，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才现早已经不是小时候，自己是在体检中心睡着了。看到他醒了，聂东远也收回了手：&1dquo;困成这样，叫司机送你回家睡去吧。”

  &1dquo;我能开车。”

  &1dquo;逞能。”聂东远嘀咕了一句，&1dquo;倔脾气，也不知道是像谁！”

  聂宇晟还是把聂东远送走了，自己才去取车子。在停车场遇见常医生，他也下夜班回家，看到聂宇晟就打了个招呼。

  聂宇晟跟常医生的关系说熟不熟，说生不生，因为他们俩并列医院的院糙榜，自从常医生去年结婚了，人气就下滑得厉害，不过还是有大票的小护士喜欢常医生，很多小护士看到他笑眯眯的样子，就脸红耳热。

  &1dquo;今天聂董事长过来做体检？”

  聂宇晟点点头，常医生是消化内科，最近轮值体检中心的领导是消化内科的泰斗林主任，常医生是林主任的得意弟子，这几天跟着他到体检中心来上班，当然知道聂东远体检的事。

  &1dquo;别担心了，一切等活检结果出来再说，你也是学医的，知道这时候着急也没用。”

  聂宇晟猛然吃了一惊，睡意全无：&1dquo;什么活检结果？”

  &1dquo;肝区有yīn影。”常医生的表qíng似乎比他更吃惊，&1dquo;体检医生没告诉你？我刚听到他跟林主任说的。”

  聂宇晟心一沉，刚才体检到一半的时候他睡着了，后来聂东远叫醒自己，自己也爱理不理的，没跟他说什么话，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