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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试探（第1页）

宁瑄到达大理寺时，在卷宗阁找到了顾珩。

他伏在在案前认真记录西郊剥脸案的始末，仿佛外面议事厅的吵闹与争执与他无关。

听见有脚步靠近，顾珩抬起头，看向宁瑄，无奈一笑，道：“来了？现下这案子你我二人怕是插不上手。”

宁瑄瞥了眼顾珩正在写的卷宗，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顾珩直起身子，背靠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声音道：“摄政王不在京，纪坚在朝中与杨光之抗衡有些难办，三法司与内阁的意思，是要彻查，好给摄政王府世子，给百姓一个交代，但是杨光之一派御史台的人看赵遥什么都没说，世子殿下又没醒过来，就钻空子说这件案子证据不足，想让大理寺放了赵遥。

“那就算这件案子查不出来，杨家马车上那么多金子，御史台就装聋作哑？”宁瑄问道。

顾珩低垂下眼帘，道：“御史台力保杨光之，纪坚没有能力在这个时候彻查杨光之，需要等到摄政王府回京。”

宁瑄心中发苦，皇家式微至此，自己竟然现在连处置一个罪大恶极的重臣都不能出面。

她看着顾珩，问道：“现在，我能去狱中见见赵遥吗？”

顾珩起身，戴上放在一边的官帽，道：“能，咱们现在就能去见他。”

赵遥被关在大理寺牢狱中的最里间，那里一般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不过杨光之强制手段之下，这间牢房竟然被布置地有些舒适意味。

顾珩与宁瑄等着狱卒打开牢房大门，看着侧卧面部朝墙躺着的赵遥，相视一笑，而后走了进去。

现下杨光之可能还不信自己儿子不是原来那一个，也不相信即使赵遥是自己的小儿子却能做出谋杀亲兄长这种事。

宁瑄将手中特意给人准备的午膳放在桌子上，而后轻声道：“小杨大人，午膳送过来了。”

赵遥听见声音身体一僵，而后闷声道：“不饿，拿出去。”

“太师大人在外给您斡旋，您现下不用膳，先在狱中将自己饿坏了，那多让太师大人担心。”

听完这话，在宁瑄与顾珩看不见的地方，赵遥讽刺一笑，而后坐起身转过头，看着桌前坐着的顾珩与宁瑄，一愣：“顾大人，温姑娘？”

宁瑄替人摆好碗筷，而后道：“小杨大人，快用膳吧。”

赵遥变换脸色，面无表情走到桌前，拿起筷子戳了戳丰富膳食，却并不用餐，而是淡淡问道：“这膳食本不用二位亲自来送，说吧，有什么事要问我？”

宁瑄与顾珩对视一眼，而后顾珩先开口，为赵遥倒了一杯茶水，道：“小杨大人认为自己还有被放出狱的机会吗？”

赵遥没想到顾珩问得这么直接，于是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只在这静等三法司审判结果即刻，余下的，不是我所能考虑的。”

顾珩笑了笑道：“今日我二人来，并不是要逼问你说些什么，这世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的人可不多，若是小杨大人今后能洗清冤屈，走出这里，不要忘记我二人雪中送炭的情分就好。”

赵遥嗤笑一声，道：“你二人今天来给我送一顿膳食，就算雪中送炭了吗？”

“不只是膳食，若是小杨大人今后能为我和您父亲之间牵线搭桥，那具尸身就与您无关，这案件一系列证据都会消失，至于那死者，不过是涿州城举子落榜后怀才不遇，自戕于自己死宅，小杨大人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宁瑄听到顾珩的话一惊，他不知道顾珩到底想干什么，但在这时听见赵遥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调查至今的证据都会变成一堆废纸？顾大人认为，我凭什么相信呢？还有顾大人现下马上就是当朝长公主驸马，今后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何必与我父亲搭上关系？”

“现下宁朝局势小杨大人还不清楚吗？云衔只是为自己今后仕途顺遂多一重保障，还有凭太师大人现下正在为你家马车上运出的黄金焦头烂额，凭着世子殿下还未醒，我们现下联手，你才有转圜的机会，

小杨大人与世子殿下在京郊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清楚，但是摄政王府那些跟着世子殿下回来的侍从们，要不是为等着世子殿下醒来，怕是早就来大理寺诉说一番了吧。”

谁知赵遥转过头，看着宁瑄道：“顾大人孤身一人，何必将温姑娘也牵扯其中？”

宁瑄现下知道顾珩意图，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放弃皇家投奔太师的话，因为他这种人事事有自己的谋算，怎会轻易依附他人，现下不过是应付赵遥的权宜之计，宁瑄猜测，或许，顾珩是想从赵遥口中套出些话才故意这样说。

于是宁瑄低下头，糯糯开口道：“保皇派式微，我父亲年迈，兄长们在军中被摄政王一脉打压，不得重用，我只想在父亲致仕之后为温家找一份保障。”

赵遥轻垂下眼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而后站起身冷声道：“二位请回吧，你们要的我帮不了你们。”

按理说，如果赵遥答应，那太师府今后就有当朝驸马与温家加持，今后可与摄政王一派在朝上不相上下，难道是他们二人说的还不够有诚意，还是赵遥与他兄长一样平庸，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时，外面看守的凌轩急匆匆的跑进牢房，而后对着顾珩大声道：“大人，门外来了个老妇人，自称是死者赵遥的乳母，已经被几位大人迎进来了。”

顾珩听到这话，故作惊讶道：“怕是来认领尸身的，只是这案子现在还未破，她恐怕要在大理寺住上一阵了。”

眼角看向转过身的赵遥早就停在那里不动，身子在微微发抖。

这赵遥还是有心的，只不过现下却干着急没有办法。

宁瑄在心中想着老妇人身份的真实性，顾珩不是派人去涿州探查赵遥出生，怎么这个老妇人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找了过过来呢？

不过眼下她看着赵遥的样子，怕是这个人对自己的乳母感情也非常深厚吧。

顾珩看向赵遥，道：“还请小杨大人好好考录清楚我们刚才说过的话吗，现下顾某先去处置外面的老妇人。”

“等等！”赵遥大喊一声呵停顾珩，而后垂下头，沉默良久，道：“大理寺会不会对她滥用私刑？她…年龄那样大了……”

“大理寺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急于将自己儿子放出来，给你洗脱罪名的太师大人就不一定了，太师大人只会将人抓起来，而后审问，那死者赵遥到底与他儿子也就是你，杨宗，有什么牵扯，为什么这种种事，都将你牵扯其中?

还有，小杨大人在马车内藏着的尸身运回涿州这件事，太师大人并不知情吧，就连这尸身事先藏在太师府的冰室内，太师大人都毫不知晓。你说他自认为高风亮节有礼数而又突然开窍的儿子做的这一系列奇怪事，谨慎如太师大人，他不会产生怀疑吗？”

谁知赵遥冷哼一声，而后抬眼透过牢房中的小窗看向窗外明媚阳光，而后喃喃道：“他怎么想，与我何干？现下，我也算做到我想做的了。”

说完回头看向身后的顾珩，道：“大人手中怕是有了我杀害杨宗的证据，我供认不讳，还请……将我乳母送回涿州。”

说完竟然径直跪下，而后行了大礼。

顾珩和宁瑄两人都没想到赵遥对乳母的感情反而更深。

顾珩斟酌开口道：“人，我无权放回去，赵遥，你在司法堂如实交代，若是案情与她并不牵连，那我就亲自派人将她送回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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