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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沙克替我纹身的时候，伊什卡德起身去了甲板上，大约是觉尴尬‐‐‐这纹身要刺在大腿上，我不得不把裤子脱掉。图案是一株暗红色的不知名异花，被细而卷曲的蔓藤绞缠，从膝盖一直延至大腿内侧。在阿尔沙克身上一眼看见它时，我便觉得这纹身旖旎得过分，显得人十分娘娘腔，况且还是纹在那样的部位。假使不是迫不得已，我宁可受烙刑也绝不容这种玩意出现在我的身上。&ldo;怎么，你很怕疼吗？&rdo;也许是见我面色难看，阿尔沙克拿蘸了染料的刺针点了点我的皮肤，幸灾乐祸的笑了。&ldo;怎么会，又不是【viii】命运之轮&ldo;胡说什么，你快点。&rdo;我松了手，目光扫到腿间隐私部位的一缕弯曲的花茎，难堪的催促。他手灵巧一旋，在我皮上针针生花：&ldo;你的皮肤可真光滑，像丝缎一样…尤其是这儿。若是你不说，真看不出来你这样一个冰山美人是个武者。&rdo;眼见那花案愈发妖媚，耳听此言，我心生燥意，沉了脸警告他：&ldo;少啰嗦，再多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rdo;&ldo;就最后一句。&rdo;阿尔沙克抬起眼皮，眼波流转间，一抹哀怨漾起。他忽然凑得很近，&ldo;你就是阿硫因，对吗？他跟我上床的时候……喊着你的名字。&rdo;&ldo;谁？&rdo;还能是谁？尴尬与错愕同时袭来，我望了一眼门口，好在门紧闭着。做出这种越矩之事，根本不像伊什卡德平常谨言慎行的做派。我冷着脸站起身，阿尔沙克精疲力尽的倚靠到床榻上，像犯了烟瘾似的吸了一大口烟筒，斜睨着我。烟雾朦胧，他的神情似笑又似泣：&ldo;其实我一点也不怨你们劫持了我……&rdo;他吐出一口烟，烟筒指着那鸟儿，笑得放浪癫狂：&ldo;让我不至于跟它一样被困在那金鸟笼里，都忘了怎么飞！让我不至于成天啼歌舞蹈，哗众取宠，连对着谁笑都不由自主！让我不至于宽衣解带，躺在一个年纪堪比我父亲的人身下承欢！&rdo;往昔的阴影一刹那心底复活，我转过身，拔腿就走。&ldo;我曾日日占卜……有个人能救我出这牢笼，为我解开链铐，放我飞走…&rdo;我的脚黏在地上，心底发颤。&ldo;好笑的是这个人来了，我却舍不得飞了。&rdo;我的心里咯噔一跳：&ldo;你会占卜？&rdo;&ldo;怎么，你想要我为你卜什么吗？&rdo;阿尔沙克敛了笑，浓黑的眼睫微微扇动。&ldo;我想占卜……一位故人，我想知道他的一切。&rdo;&ldo;你想知道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或者他的过往未来？&rdo;&ldo;我想占卜我与他存在的联系。&rdo;我自言自语的喃喃。这根本是毫无意义的。弗拉维兹与我的联系，早在七年前就断了。占卜自己与一个亡者的联系，这不是通灵的祭司才能办到的事吗？阿尔沙克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的眼睛，不知为何笑逐颜开。&ldo;你能通灵吗？&rdo;&ldo;可以试试。&rdo;阿尔沙克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拈起一缕头发，歪着头瞥向窗外，&ldo;不过我有个条件。等会你得帮我伊什卡德叫进来，我有话对他说。&rdo;我下意识的否认：&ldo;那人不是……&rdo;&ldo;不，你爱他。&rdo;他盯着我，斩钉截铁般的打断了我的话。一摞东西被重重拍在桌上，依次展开成扇形。这是一副纸牌，牌面上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图案，有人形也有物件，形态各异，不尽相同，足有二十来张。我定睛细看，这些图案具有典型的埃及风格，牌面上的标注也是象形文字书写。&ldo;……而且爱得刻骨铭心。不信的话，这些有灵性的牌会告诉你答案。&rdo;&ldo;这是什么牌？&rdo;我疑惑的端详这些令人眼花撩乱的图案。&ldo;由埃及的《叨刃之书》的书页裁剪成的占卜牌，&rdo;阿尔沙克食指夹起一张，抿唇轻笑，&ldo;这可是亚美尼亚的宝藏。就这样一张，便价值整整一马车的金币。&rdo;我吃了一惊，才想起曾听过关于这副牌的传说。&ldo;叨忒&rdo;是埃及月神，《叨忒之书》是专门用来传达天神旨意的神秘之书，法老们根据它进行各种决断。埃及王朝惨遭消灭之时，为了不让异族得到此书，于是将其绘成卡片，交于神官手中。后来经由亚历山大大帝之手被传入了欧洲，传闻与马其顿军从东方掠夺来的宝藏埋在一块。没想到，这宝藏竟然位处亚美尼亚，我略感意外：&ldo;这样的宝物，亚美尼亚竟然舍得作为与罗马和平建交的嫁妆？&rdo;&ldo;当然不是。这是从王宫我偷的，做为打发无聊时光的消遣。&rdo;阿尔沙克得意洋洋的一笑，不容我为他这个回答而愕然，便熟练的将牌一一翻到背面，在桌上铺开，开始发号施令：&ldo;好了，闭上眼，把你的手放在牌上，别压着，要悬在空中，牌里先知的灵魂会自动感应到你想知道的那个答案。&rdo;他拉上窗帘，舱内幽惑一片，唯有桌上一盏油灯散发微光。阿尔沙克的神态愈发显得阴森，让我想起我曾在泰西封贫民窟里遇到的那个犹太神棍。他那时装模作样，拿着一个水晶球神神叨叨，说弗拉维兹没死，而且正在找我，我理所当然的痛打了他一顿。明明觉得荒谬至极，我仍乖乖的闭上了眼，将手悬在了桌子上方。心莫名的跳得很快，我有种预感，这一次，我得到的会是一个与以往不同的结果。&ldo;现在，念出那个人的名字。&rdo;我的嘴唇有点干涩，用舌头润了润，吞吞吐吐：&ldo;弗拉…弗拉维兹。不……这也许只是他的姓……&rdo;&ldo;想他的模样‐‐‐如果你有印象。&rdo;脑海里描摹着弗拉维兹的面庞，可一刹那浮现出来的，却是那副诡异妖魅的面具，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凝视着我。我吓得睁开了眼，恰时桌面上的两张牌竟无风自动，啪地贴在了我的掌心。阿尔沙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双手翻了过来。左边牌面上是一对相拥的人，右边牌面上则是一个像是织机似的轮子。&ldo;命运之轮………和恋人。&rdo;阿尔沙克轻吟出声，意味深长的抬起眼审视着我，他的眼珠里映出我怔忡失神的表情。&ldo;命运之轮和恋人……这暗示着什么？&rdo;我喃喃的重复着，与弗拉维兹相遇分离的一幕幕自记忆奔流过境，将我的情绪思维通通冲乱。&ldo;恋人，自然意味着他与你是彼此毕生的挚爱，你将与他灵肉交融，死生相依。至于命运之轮嘛……&rdo;阿尔沙克压低了嗓音，语调婉转犹如诵咒，&ldo;则代表，生死轮转，死者复生。&rdo;&ldo;你胡说……天下哪有死者复生这种事！&rdo;我猛地站起来，腿不稳，声音也发颤。&ldo;那么耶稣基督呢？&rdo;阿尔沙克盯着我，仰起脖子，露出蜜色的锁骨。那悬挂着一个十字架的吊坠，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我本能的想要反驳，他却抬起一只手搭住我的肩膀，细若无骨的手指攀上我的额头，面对面的朝我呼了一大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