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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是什么稀罕人物啊,还搁得住妹妹这么说?我也不和妹妹绕圈子了,这绣活呢,是极好的,不知道妹妹想开多少钱?&rdo;&ldo;我虽在这上面不太懂,但也知道这是个稀罕东西,姐姐不要欺我就好了。&rdo;这话是柳氏早就想好的,当下说的非常自然。那一品绣房的东家拿着手里的东西来回看了看,最后叹道:&ldo;这么好的东西,实是应该开个高价,不过咱们这毕竟是小地方,小铺面,一下子也拿不出多少,妹妹看这个数如何?&rdo;&ldo;我要知道她说的是三百两,当时可能就撑不住了。&rdo;说到这里,柳氏对女儿叹道。&ldo;娘你这也算是误打误着了,你要是当时报了价,说不定就一下被她套了话去。&rdo;柳氏点点头,如果她当时直接开口说什么十两,以那老板的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来?也不用怎么套,只要问问她姓什么,在什么地方住,夫家是做什么的自然就清楚明白了。&ldo;不过她没有问你姓什么吗?&rdo;柳氏想了想:&ldo;好像还真没有。&rdo;&ldo;这倒有些奇怪呢,不过这倒也是好事了。娘,这事咱们要给二姨说吧?&rdo;&ldo;那是要说的。唉,希望不要给慧姐惹祸才好,这也怪我,应该先去打听一下双面绣的价格,一品绣房那里就摆了个,我这一懒就惹出事了。&rdo;&ldo;娘你就算去问了也不见得就没这事呢,这绣品的做工立意不一样,价格也不同,何况一品绣房那摆的是个大件,哪能对比?这还都怪我,多什么嘴,二姨不让慧姐的东西拿出去卖说不定就是知道这点呢。&rdo;&ldo;你小小孩子又懂得什么?&rdo;母女俩在这里宽慰了一番,共同的结论就是,谁知道一个绣品能值这么多钱啊!慧姐小小年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着她娘也就是去去寺院走走亲戚,自己恐怕都没上过街,哪知道一手绝活竟这么值钱呀!其实不只是她们,此时一品绣房的掌柜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自己的东家,她知道双面绣值钱,她们店里的那个就是用八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但她们店中的那个可足有四尺高,而且是专门从苏杭那边买来,放在店中做镇店用的。可她们这次收的这个,虽然做工秀美,但却不过一尺见方,除掉旁边的空白,也就是做个扇面。这样的绣活出到一百两银子也就可以了,四百两,绝对过了啊。见她一脸想说又不敢的样子,一品绣房的老板一笑:&ldo;瑾娘,你是不是觉得我买贵了?&rdo;&ldo;瑾娘不敢,东家这么做必定是有原因的。&rdo;&ldo;你虽然这么说了,但我看你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也罢,我今天得了件这么好的东西,也要向人显摆显摆,你来看这件绣工,仔细看,可和咱们平时见的有什么不同?&rdo;那瑾娘走过去就着她的手来回的看,一开始她也没看出太大的区别,但她在一品绣房当掌柜,也许绣活不怎么出色,眼力却要是有的,慢慢的就看出不同了:&ldo;这是……&rdo;&ldo;没见过吧……&rdo;瑾娘摇摇头:&ldo;这倒真是没见过。&rdo;&ldo;咱们平时见的绣活,多是平绣、斜绣、双月绣、孔眼绣,但你看这个,却和咱们往常见的都不太一样呢。&rdo;瑾娘连连点头,只见那针脚细密也就罢了,但整个轨迹却像朵花似的。而看出这点再看整个绣件又不一样了,这本来是一幅海棠,初看时只觉得色泽艳丽,绣法细密,而现在再看,就仿佛这一簇海棠上看出了千千万万朵的海棠,竟成了一片花海。&ldo;你再看这边。&rdo;一品绣房的老板把绣件翻了过来,瑾娘再去看,这是一簇雏菊,淡白色包紫心的,用的是一样的绣法,于是那几株小雏菊,就仿佛也变成了花海,更是广阔。&ldo;真了不得,真了不得。&rdo;&ldo;是了不得,但若只是如此,也还不值四百两。&rdo;瑾娘一怔,虽然在他们这小地方,绣法是不是新奇没什么用,但换到府城或者更远的京城这些繁华之地,自有大把富贵人家愿意出银子看个稀罕。那一品绣房的老板一笑:&ldo;若是咱们去卖,别说四百两,五百两也能卖到了,可要是来收,只是如此可没什么赚头。&rdo;瑾娘脸一红:&ldo;是了,是我想岔了。看来这绣件还有什么好处是我没看到的,还望东家指点。&rdo;&ldo;这个,却是要看其中的趣味了。你看这一株海棠,乍看起来仿佛没什么,细品下是不是有种孤芳自赏的感觉?你再来看这雏菊,这么一片片的下来,仿佛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我若想的不错,这绣品必是出自一位大家闺秀,而且性格说不定还有几分孤僻,不和姐妹们合群。不过此人虽然外表冷漠,内心却是极为火热的。无论这海棠还是这雏菊都表示她想和人群接触,想和姐妹们嬉戏,想走入这世间,只可惜……&rdo;说到这里她摇了下头,&ldo;只可惜是女子啊。若是男子,这天份这心胸,想必早已名声远播了。&rdo;若是倩姐在这里,此时一定瞠目结舌。这老板虽然猜的不对,但却把慧姐的处境说了个大半,她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的确不能和人接触,不怎么和姐妹们往来,她这是被迫的,可内心深处也必是极为火热的。听了她这话,瑾娘也有些黯然:&ldo;这世间对咱们女子,是苛刻了不少。&rdo;那老板摇了下头:&ldo;本朝已是大好,若放在前朝,你我这样的女子又上哪里去开绣房做掌柜?就算以我的家世也得不了这样的自由。不知何时,你我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读书习字入朝为官指点天下有利民生。&rdo;&ldo;东家这志向才是恨不为男子呢。&rdo;瑾娘笑了,&ldo;哎呀,不知东家可留下那娘子的姓名?如此好的绣件咱们可要多得几幅。&rdo;&ldo;这却没有,不过她若在青茗县也只能卖与我们,又哪里有别家可以收下?这个绣品我就先自己留着,不往外面卖了。&rdo;老板看着这绣件,越看越喜欢,其实这绣工针法对她来说都不怎么稀罕。她经营这绣纺,又出身富贵,府城京城包括苏杭之地都是去过的,那些收藏在富贵人家的名家作品也见过不少,双面绣虽稀罕,他们家里也有几件,她最看重的还是这绣品里透出来的那股子灵气、劲头,虽然还有些生涩,可已经显露出来了。瑾娘点头:&ldo;我听那娘子的口音必是本地人,想是那几个府里的管家娘子。&rdo;青茗县虽只是个县城,却算是上等县,临着府城,也有几家算是不错的大户人家,族里有人做着官,家中有人经营着生意,名下有着大片的土地。也许还说不上权贵,却是丫鬟仆厮都不少的。柳氏的穿着打扮就被误认为是哪户人家里的管家娘子了。&ldo;下次她来了,你直接带来找我,我若不在店里,你带到我家中也行。&rdo;见瑾娘面露难色,她又笑道,&ldo;我都这个年龄了,还有什么忌讳的,何况她又是名女子,还能有什么闲话传出?&rdo;当然还是会有话的,不过瑾娘知道她的脾气,此时也只能无奈的应了。她们不知道柳氏压根就没打算再来,而且此时正带着倩姐,叫上了柳大姐到了柳二姐那里开会。在把事情说了后,柳大姐和柳二姐也惊住了,哪怕是柳大姐呢,家里也一下拿不出四百两现银的。&ldo;这都是我的错。&rdo;柳氏一脸羞愧,&ldo;以后慧姐若有个什么,我真是万死。&rdo;柳大姐看了柳二姐一眼:&ldo;你这次是孟浪了,但、但、唉……&rdo;&ldo;我不把她的东西拿出来,只是顾忌着我们的处境,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rdo;柳二姐叹了口气,&ldo;若真有什么也是她的命。&rdo;&ldo;二姐!&rdo;&ldo;你不要再说了。&rdo;止住她的道歉,柳二姐道,&ldo;这里面的利害咱们都知道,可咱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早先咱们谈的那事,现在就开始吧,若真有个什么好歹,咱们多一些力量,也好多一份转圜的余地。&rdo;倩姐不由得看向柳二姐,早先她只觉得这个二姨有些固步自封,为了那点名声对自己对女儿都太过苛刻,虽然也是环境所迫,可在自家里也可以对慧姐放松些的。而此时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觉得这二姨果然是个有魄力的,怪不得能做出和离做女户这种事。诚然,现在再道歉说后悔有什么用?他们拧成一条心好好发展壮大才是硬道理。&ldo;二姨说的不错,咱们现在最该的就是把能做的做了。我们本来就该开店了,现在有了这本钱也不用再等了。&rdo;柳氏看向她:&ldo;你这个傻孩子,这钱怎么能用?&rdo;&ldo;怎么不能用了?咱们又不必非要在本地的钱庄兑换,这汇通是大钱庄,府城是必定有的。何况,咱们也不见得非要兑。娘你放在二姨那里的银子不就可以这么换过来吗?&rdo;&ldo;我这些年还存了五十两,此时也可以都拿出来。&rdo;柳二姐道。&ldo;我这边也有三十两的私房,你们不许推脱,我也想趁机发一把财呢,三妹家的生意我也有耳闻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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