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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的店裡裝修已經完成，今天打掃衛生，把她買的柜子桌子組裝起來，布置一下，就可以正常開業了。

最近天冷，線上訂單也不少。她先打包了讓磊子幫忙去送，然後和曉曉一起收拾屋子。程諾沒有懷過小孩，對於懷孕這事有種天然的敬畏在裡面，她找了個凳子讓曉曉坐著。

但是小姑娘也坐不住，站在一旁邊幫程諾遞東西邊和她聊天。

程諾看她埋著頭，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問了句：「你有心事？」

曉曉把要掛在牆上的裝飾畫遞給程諾，咬著唇瓣，輕聲道：「我今天是求著他帶我去關越哥店裡的，我總覺得他對我沒有以前那麼上心了。」

曉曉白皙的鼻頭已經有點紅，全然一副戀愛大於天的小女孩樣。程諾有點無措，她在安慰人上有點嘴笨，不知道怎麼才能把話說到對方的心坎上。

她用橡皮錘把圖釘敲了進去，耐心當一個傾聽者。

曉曉倒豆子般：「姐，不知道是我懷孕情緒敏感了，還是他真的變了。我知道你們是同學，你可能會向著他說話，但是我真的很難受。他以前下班回我們那個小出租屋，懷裡總會給我揣一點好吃的。去哪裡永遠帶著我，就算吵架也是會先道歉。但是現在，我們兩越來越沒話了，他回家就是躺在那兒看手機也不會和我聊兩句，我一個人又很悶。」

她低著頭，像個做錯事努力反思問題的小孩。

程諾敲了三個畫框，低頭說道：「曉曉，你該把心思多放點在自己身上。」她跟李濤認識這麼些年，程諾明白，他就是萬千中國男人的縮影。

坦蕩的俗氣。

心裡沒有什麼玫瑰花傳說的花前月下，還秉持著勢必要建立一個家庭的傳統責任，但是在如何把家庭變得更牢固這一點上，他們又過於自負和不好學。

曉曉眼裡暈著水汽，真的委屈：「姐，我知道。按照他的計劃，我就只能在家帶孩子。這樣等著他來施捨愛和錢的日子我不想過，可我又沒有辦法。」

程諾覺得很棘手，曉曉是個不錯的姑娘。她很希望能幫到她，但是插手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她總會害怕處理不好最後弄自己一身泥。

思忖了會，程諾說：「曉曉，我店鋪開業光靠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是有打算招人，平常就是跟我換著班看看店，進貨送貨之類的。你可以回去跟李濤商量下，要是能做你就過來。你懷孕這段時間就看看店好了，當然錢會少點。」

曉曉聽完猛然點頭：「我要來的，要來的。之前我還害怕你會嫌棄我有身子，不方便，沒好意思說。」

「沒事，我正好需要人幫忙。」程諾笑笑，但願她沒用錯好意。

曉曉抬眸看了眼頭頂的螺旋樓梯吊燈，笑：「姐，你這裝修都是你想的嗎？進來感覺好舒服。」

「算是吧!」程諾點頭，拆開快遞組裝牆面櫃，「網上有很多視頻，看著看著就有思路了，再加點自己的想法就成了。」

曉曉幫她按住兩條邊框：「你真的很厲害。」

程諾擰螺絲：「商業互吹？」

「真的，」曉曉用力點頭，「以前和我一起打工的姐妹很多都是打幾年工，然後跟男朋友結婚就回家帶娃去了，說要開店的都沒開成。」

程諾用力擰緊螺帽，放上板子：「我運氣比別人好點，很多人沒做成自己想做的事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不一樣，沒有拖累。」尤其是和周成郁分手後。

甚至開店這件事，在營業額上要比她預想的好。這一個月確實經歷了很多以前都沒有經歷過的事，但是每一步程諾都覺得很踏實。

她這算是情場失意，錢場得意。

不。

她應該是都如意。

所以離開磁場跟自己不對盤的人，是會掃去不少陰霾的。

程諾跟曉曉聊著天裝柜子，在磊子送貨回來前，已經裝好了兩個牆面櫃。下午程諾請他兩去吃了頓麻辣香鍋，日子總算暢快無虞。

又找回了熱血的狀態。

晚上把磊子和曉曉送回去，李濤在門口等著，程諾簡單跟他聊了兩句，李濤提醒她：「越哥樓上了。」

程諾跟他們打了招呼，跑上樓。

這是她第二次到這個完全是關越的「領地」來，和上次的忐忑不一樣，這次是即將要見到他的雀躍。

程諾在樓梯口探了探頭，他還是跟上次一樣，大喇喇坐那張黑色的皮椅上。手裡夾著一根煙，一邊撣菸灰一邊記帳。

程諾剛要準備躡手躡腳走過去嚇嚇他，關越眯著眸子抬頭看她，眼神里閃過一抹希冀成真的開心。

「過來。」他拍了拍大腿，示意程諾坐過去。

她搖搖頭，調皮道：「不要。你還記得嗎？上次我站在這個位置，是因為你幫我推薦了房子，我來給你送海洋館的票。」

關越似笑非笑地看她：「嗯。」

「你那時候拽得跟個二萬八似的，」程諾雙手費了會勁找到牛仔褲的兜插進去，面上學著關越的冷然，「唔，你就這幅表情。」

「有嗎？」

「有，」程諾一本正經點頭，接著又彎腰哈哈笑，「我那時候還有點怕你。」

外面的天徹底黑了，他這個地方大而空，站在二樓和屋頂的射燈挨得很近，程諾看著關越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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