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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不要迷信，这种现象不过是因为某些恶性肿瘤具有家族聚集倾向，拿破仑一家祖孙三世共有十人死于胃癌。”他立即说。

  我骇笑，&1dquo;我突然觉得自己受到安慰。”又说，&1dquo;至少我父亲并没有疼痛症状。”

  我深觉幸运。我知道痛起来会有多么难受，仿佛一只手伸进体内，把五脏六腑全都搅乱。

  &1dquo;你父亲很幸运，大多数末期患者都伴有癌症疼痛。”

  &1dquo;他一直想念母亲，或许这对于他是一种解脱。”我感慨。

  &1dquo;你母亲是病逝?”孟斯齐问。

  我摇摇头，&1dquo;是事故，商场生火灾，众人慌忙奔走，母亲没能逃出来。”我顿了顿，&1dquo;我那年只有十二岁，深夜起来，看见父亲对着母亲的旧照片，两边脸都是湿的。那天他与母亲吵架，留下母亲一人离开，没想到这一次成永别，他一直后悔那天松开母亲的手。”

  说完，我和孟斯齐都默然不语。

  隔半天，孟斯齐捉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1dquo;我不会松开你的手的。”

  永远不要轻易松开那个人的手。

  因为不知何时，那人就会永远消失，你再也找不到他。

  第25章至哀

  在父亲病房连续守了几天，今早终于被孟斯齐赶回家中。

  &1dquo;你该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你的身体会吃不消。”他说，&1dquo;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父亲渐渐神志不清，他入睡时需长久握住一只手，否则必自恐慌悲恸中醒来。我整夜由他握着，常常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

  6青繁请的看护是个细心能干的女生，有一次她称赞我，&1dquo;你对你父亲是真正的好，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时下社会已少有你这样的儿女。”

  我听了却只觉得愧疚。

  我曾将逐渐衰迈的父亲丢弃，一去四年，我都不在他身边。

  到最后的时间，我也不能够安慰这表面冷硬而内心孤独的老人。

  只能将双手充作母亲，让他在梦中回去多年前的那一天——在混乱人群中，他终于握住她的手。

  再也没有放开。

  父亲的主治医生已通知我和6青繁做好准备。

  一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是扑到沙上躺下，闭着眼好半天不想起来。

  终于还是慢吞吞爬起来，拖着两只脚走进浴室，脱光衣服站在喷头下将自己上上下下洗个干净。在医院呆久，皮肤上都粘着消毒水的味道，整个人都要被漂白一层。

  好容易洗完，头还没来得及擦，门外有人长按门铃，只好匆匆套上牛仔裤，头上上搭着一条毛巾跑出浴室。

  一开门就后悔事先没看清楚，来人黑着一张脸，正是何厉。

  下意识想关门，但何厉不许，他一步跨进门内，正式侵入我的领地。我无奈，只好与他对坐客厅中。

  身上随便披了件衣服，头还滴滴答答向下落水，再无心将之擦干。

  &1dquo;我早将林铭送走，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该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

  他竟然这样说。

  一刹那我觉得若我继续同他坐在一起，恐怕要比父亲先与上帝见面。但终归还是坐定在他对面，今日我一定要统统和他说清楚。

  我下定决心离开他，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更非欲擒故纵的把戏。

  &1dquo;还是说你以为傍上6青繁、孟斯齐、还有那个乔朗三个人就万事无忧?”他嘲讽的笑，&1dquo;即玉，你还是这么贪心，要得这么多，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

  &1dquo;何厉，我与什么人在一起，与你无半分关系。”我说。

  &1dquo;你是我的人，你以为我会一直将你放任下去。”他冷下脸，&1dquo;我耐心有限，不可能一直容忍你。”

  &1dquo;我属于我自己的，我从来不属于你。”

  我直视他的眼睛，此刻绝不可退缩。

  何厉终于不能平静，他警告我，&1dquo;6青繁或是孟斯齐，与我无任何不同，你在他们身上得到的，未必会多过我。只有我才会纵容你的贪心，你应该明白。”

  我摇摇头，&1dquo;何厉，不明白的是你。”

  我怎么还能贪心，我一颗心千疮百孔，早已被你在脚下毫不留情碾得粉碎。

  最初的最初，我还天真以为，我可以自这个人身上得到安慰。

  &1dquo;我是孟医生的病人，他只是好心收留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你所想的龌龊交易。”我说。

  &1dquo;病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孟斯齐任职肿瘤科，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患了癌症?”何厉冷笑，&1dquo;即玉，博取我的同情也不必用这样滥的理由。”

  我心在胸腔中缩进，一刹那如一只看不见的手握紧心脏，叫我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早知他会这样看待我，可真正听到话，依旧疼痛不能自抑，只能咬紧牙关看他。

  他以为我无话可说，轻笑一声，向后靠向沙，一派优雅的说，&1dquo;好，就算你与孟斯齐毫无关系，那6青繁你又要怎么说?你是不是要说他其实是你病友，你二人同在孟斯齐处认识?”

  何厉出言，字字讽刺字字挖苦，将我向末路逼去。

  我心中却平静下来，痛太多，反而不觉得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