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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解赎（第1页）

“您为两人办理解赎手续，一共四十金路易，我们收到您的款项了。”在图书馆的财务室里，工作人员办着交接手续，“不过还需要您填一下具体的事由。”

“唔——我想收他们当学生，这个理由没问题吧。”拉米娅说道。

“当然。”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虽然并不觉得这是个经得住推敲的理由——其中一人已经年纪大得有点过头，完全过了修习神秘学知识的年纪，但他也没有多问，这并非是他所应该顾及的事情。

过了一会，拉米娅拿着两个文件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回廊里没有见到路德维希的身影，她背靠在墙上，用脚后跟敲着厚重的岩石墙壁，眼神望向对面的玻璃幕墙，那上面隐隐约约地浮现着她的身影。

她突然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对路德维希来说或许是个相当重要的日子，毕竟他还清了整整三十年的债务，普通人的寿命并不能将三十年作为一段转瞬即逝的时光。

“但他接下来不会要离开亚眠吧……”拉米娅突然自言自语道。按照她的手稿，这一年里，她都要在亚眠城中等待“重要的事情”生。

如果路德维希离开亚眠，按照拉米娅的经验来看，这个短命的人类马上就会被时间的河流冲刷得无影无踪，在一段时间里被她记得，然后遗忘，化成一抹不知来由的惆怅。

拉米娅用白皙纤细，完全看不出岁月痕迹的手指绞着白色的头，她抬起头，不想直视玻璃幕墙上自己纠结的表情，图书馆的拱顶高而宽阔，令她的视线在庞大的建筑结构间涣散。

有没有可能，自己曾经见过他？或许只是被自己忘记了而已，他似乎很神秘，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珍贵的炼金材料？

不，这怎么可能，漫无止境的长生是绝无可能的，自己这样的长生——只是尸体漫长的游荡而已。

“抱歉，久等了吧。”路德维希拿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跑了过来，“有几个工友没找到，花了些工夫。”

“哦，”拉米娅猛地回过神来，“没事，我这边手续办好了，你那边问的怎么样了。”

“不出所料，被盗的书有三本，只有一本《论水晶之骨架》算是珍本，剩下两本都不怎么样。”

“那本也不过虚有其表罢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作品。”拉米娅回答道。

“这样的话，他们看来的确不是为书而来。”路德维希摸摸下巴。

“先不说这个，今天是你还清债务的日子，”拉米娅说着，把剩下一小箱金币递给路德维希，“不去庆祝一下吗？”

“啊——当然。去吃顿好的吧。”路德维希也愣了一下，说实话，对他的债务，他始终没什么实感，毕竟之前那漫长的服役生涯大多不是由他亲历的，“另外，这实在太多了。”

路德维希拎了拎箱子，里面是剩下的全部金币，“那块秘银原本卖不了这么贵的，这里面有一半应该归你。”

“分这么清干什么？”拉米娅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点奇怪的异样感，但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不缺这点钱，你都拿去吧。”

之后，拉米娅最后还是把所有的金币都塞给了路德维希，但后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沉闷，这一沉闷直到来到了水晶宫门口才烟消云散。

虽然名为水晶宫，但它其实是一家餐馆，这名字是得名于其中悬挂的各种各样的水晶吊坠。这餐馆是拉米娅选定的，因为对路德维希来说，他穿越以后的几个月里几乎没有下过馆子，当然也就没什么经验。

当二人坐定之后，拉米娅伸手叫来服务员，一位耳朵长长的侍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这让路德维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精灵们人口稀少，寿命漫长，往往都有不错的魔法天赋，这些居然有人能雇佣到精灵来当服务员？

走近之后，路德维希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都是普通人类，不过只是像cospLay一样戴着装饰耳朵罢了。看来这是间精灵风格的餐厅。

精灵吗？路德维希呷了一口香味独特的花草茶。他在书库的两年经历不是没有与精灵打过交道，倒不如说跟他交情最深的就是精灵们了。

最早的时候，曾经有位漂亮的精灵少女跟他有过不错的交情，虽然这段记忆极为模糊，就像流沙堆积的城堡，粗看之下似乎还很漂亮，但倘若一触及其中细节，便会立即坍塌为一堆沙粒。不知为何，一旦路德维希回想这段记忆，某种窒息感就立刻会打断他的思考。

在少女之后出现的，还有一个精灵小女孩，对那个小女孩的记忆倒是相当清晰，她是所有访客里唯一的未成年人。她来的那天，路德维希听见了紧张急促的敲门声，这声音让路德维希也有些紧张，因为前来此处的客人从不会敲门。

不过斟酌片刻，他还是打开了门，出现在面前的小女孩告诉他，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路德维希稀里糊涂把她迎了进来，他实在想不到居然有人迷路也能迷到这种地方。

不过秘密书库还是回应了她的期待，路德维希找到了一本名叫《孔雀与鼹鼠》的童话故事，而这本书里面，夹着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

然而，当路德维希拿着书回到大厅时，却现小女孩已经在宽大的海绵沙上昏昏睡去了，看上去相当疲惫。十三四岁的脸庞尚显稚嫩，金色的头散乱着，但仍旧如绸缎一般美丽。

路德维希想了想，那天晚上的晚饭特地准备了两个人的量，不出所料，她果然已经很久没吃东西，醒来后，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不少，随后又沉沉睡去。

这次她睡得很久，醒来后，她礼貌地向路德维希告别，她似乎能轻松地看清那张歪歪扭扭的地图，但路德维希还是非常担心她的安危，走之前给她塞了许多干粮。

不过小女孩的确平安到家了，证据就是，她在此后的日子时常拜访，所求的书籍一般都是童话故事书，她对路德维希的薯片可乐方便面三件套非常喜欢，每次来都会吃上不少，她的拜访是最频繁的，直到路德维希离开书库的前几天，她还来过一次。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沉浸在回忆中的路德维希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离开书库的时候，所有补给刚好全部耗尽——为什么是“刚好”？

如果幕后策划者真是按照刚好够一人所用的分量准备补给，那么因为这些额外损耗，补给应当是不够的。而如果他提前计算了余量，那么路德维希又为何会在最后完全消耗掉所有的补给？

巧合吗？但这是否有点过于精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