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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敬听了向容珉投去同病相怜的一瞥，在他眼里，容珉估计就是家里忙没空照顾的小孩。他也一样，刘雪娟整日都要cao劳着小饭馆的生意，极少有时间能管他。

  &1dquo;你看过我妈的吧。”谢敬垂下眼皮，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易拉罐的罐身，&1dquo;小饭馆里那么忙，她每天都忙进忙出的，我知道她关心我，只是不太有时间。她要给我存钱上大学，买房子，结婚，她觉得这样才对得起我爸，她太累了。”

  容珉点点头，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这时候谢敬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多余的同qíng，怜悯只会引起谢敬的反感。

  许是蹲久了小腿麻，谢敬gan脆一屁股坐到地上，那罐啤酒被他两三口喝gan了。

  &1dquo;我爸，其实我不太记得我爸长什么样。他走得早，有时候我看他的相片，觉得像，又不是很像。”

  谢敬眼神迷离地望向远方。

  &1dquo;我妈，其他人都说他以前最疼我，可是有时间我又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早就走了，让我妈和我的日子过得这么难。”

  &1dquo;可能他也不想的吧。”容珉的手环过谢敬的背，握住他单薄的肩膀，温热的掌心透过衣料传递着温度，谢敬觉得自己真的支撑了太久，此刻分外贪恋起这样的温暖来。

  &1dquo;我说过我爸是出意外去世的吧。其实，那时候他还是可能有救的，但是要一很大的手术费，很大一。那时候我妈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外面，我和我奶奶在病房里，我爸就拉着我的手，拉着我的手。”

  谢敬喉咙滚动了两下，这个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和躺在病netg上奄奄一息的父亲最后的约定，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1dquo;他让我好好读书，好好孝敬我妈和我奶奶，还让我奶奶照看我。”

  病netg上的男人没有了平日的意气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所以燃尽最后一点余光，jiao托他临终前的最放心不下的妻儿。

  察觉到眼角的湿润，谢敬赶紧把脸埋进手臂之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qíng不自禁地对容珉说这些，像是有一只手，把他压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往外掏。

  &1dquo;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他不想治了。他们以为我不记得了，其实我记着呢，记着呢。”

  这是他这么多年不敢说出口的秘密，他爸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脸，那些红色的血迹蹭在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腥气，直到彻底咽了气，他爸还是死死地不肯放手。

  谢敬蜷起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像是挂在树叶尖的一颗水滴，容珉满眼疼惜地看着他，想伸手又不敢去碰，生怕他就这么滑落下去。

  谢敬任凭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说起话来还带着浓重的鼻音，&1dquo;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恨他的。要是那时候治了，万一他给治好了呢？我妈就不会想现在那么累，他这一走，把所有的担子都丢给我们。可我也清楚，这不能怪他，他是想把钱留给我们生活。”

  这是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家庭做的最后一点点努力，让妻儿能够继续生活下去。只是这个男人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他的孩子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被生活bī迫着褪去稚气，迅长大，承受同龄人极少承受的压力。

  容珉把缩成一团的谢敬拉进怀里，一只手轻轻覆在谢敬的眼睛上，感受到几滴液体打湿了他的手心。

  他沉默地听着谢敬述说着从小到大的生活，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小男孩，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永远在亮，张扬肆意的笑容里能盛下一整个夏天的阳光，后来他被bī迫着迅长大，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变得沉默而谦和，只有那双眼睛，偶尔还能看见一如昨夕的光芒。

  谢敬浑浑噩噩说完一大堆，才后知后觉地现自己竟然在容珉面前哭得不能自己，顿时觉得丢脸到丢无地自容，硬是要自己背过身去擦眼泪。

  容珉松开手，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心，低头舔了一口，咸涩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一直蔓延到心头。

  他皱起眉头，按了按胸口，突然不明白这种闷痛闷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谢敬擦gan净眼泪，回头再面对容珉时也少了了几分尴尬，&1dquo;这么早叫你出来，也不知道你吃饭了没有？我请你吃饭吧。”

  谢敬红红的眼角和红红的鼻头，看在容珉眼里就是有说不出的可爱，身体前倾把人虚虚搂在怀里，下巴蹭着他的脑袋笑着&1dquo;好啊，吃饭。”

  茶花的幽幽茶香萦绕在鼻尖，谢敬的脸色顿时爆红，他踉跄后退一步，紧张到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1dquo;那，那什么，我，我们到哪里吃饭去。”

  容珉很自然地就搭着他的肩膀，&1dquo;今天啊，今天我请你吧。”

  谢敬：&1dquo;那怎么好！”

  &1dquo;你不是请过我吗？这回换我请你不是很正常吗？”容珉一边说，一边把啤酒罐扔到塑料袋里，拉着谢敬站起来。

  &1dquo;那什么，还是我请你吧，我&he11ip;&he11ip;”谢敬还想挣扎，容珉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1dquo;快走啦，再晚保安要来赶人了。”

  &1dquo;那，那你不要拉着我啊！”

  &1dquo;嘿嘿，这样才走得快嘛。”

  &he11ip;&he11ip;

  几天之后。

  谢敬盘着腿坐在地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做英语

  刘雪娟接了电话就从厨房里出来，坐到沙上。

  谢敬瞥了她一眼，问：&1dquo;怎么了？”

  刘雪娟就知道瞒不住谢敬，这孩子心太细。伸手摸着他的头，轻轻叹了口气，&1dquo;你奶奶刚刚来了电话。”

  谢敬一听，一双眉头立刻拧在了一起，&1dquo;她又打来做什么！”谢敬实在是烦了小叔一家连同他奶奶几次三番地上门，说话也没什么好气。

  刘雪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1dquo;不许这么说话，那是你奶奶和小叔，小婶。”

  谢敬梗着脖子不搭腔。

  &1dquo;你奶奶打电话来说，那钱你小叔他们不打算借了。”

  &1dquo;真的？”谢敬连忙转过身去看她。要让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小叔一家放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刘雪娟说：&1dquo;当然是真的。你奶奶还冲了哭了一阵呢。你小叔根本就是被人骗了，他就图便宜，看的时候那房子还在建呢！现在钱给了，开商也跑没影了，结果jī飞蛋打什么都没捞着。”

  &1dquo;还有这种事！”谢敬听得苹果也顾不上啃了，&1dquo;他们不是说没钱吗？又是哪来的钱jiao的还是全款。”

  谢敬可还没忘小婶上门时说到jiao全款一脸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1dquo;你奶奶可是把退休金全填上了，还有小益出国的那钱，你奶奶说，还借了不少呢。”刘雪娟语气淡淡的。到底是一家子，她也不想看谁过得不好，不过摊上这样的事，她也没办法。

  &1dquo;那是哪里的房子这么值钱？”

  刘雪娟不以为然道：&1dquo;哪里贵了？溪边市中心的房子，全款拿下来说是只要一百多万。是你小叔小婶看着有这种便宜，一咬牙，买了两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