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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当时流衡跟着钟景云回钟府后,听到其家仆说那信是在钟景云刚离府不久发现的。
顾九忖了忖。
这样的话,时间便对得上了。
黄允在此一直等到钟景云出府,然后离开茶坊,将书信塞到钟府的大门里,紧接着便也跟着前往府衙。
越往下查,楚安心情越沉重。无一例外,凡他们查到的地方,都有黄允的身影。
楚安不死心,还要继续再查,顾九这次却拦住了他。
楚安不好意思道:“你回去休息罢,我自己来就好。”
顾九锤了楚安一拳,不悦道:“说什么废话呢。”
她微微蹙起眉,眸色肃然:“楚怀瑾,我有点相信你的坚持是对的了。”
楚安猛地瞪大眼睛,激动道:“你……你再说一遍。”
顾九懒得理他,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太巧了。”
她若有所思道:“黄允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那里的人留下记忆点。”
这些记忆点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却足够让人记上几日,若时间再久些,估计那些人就该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是只是一两处有这种情况,倒还正常。可她和楚安所查的每个地方,皆是如此,就实在令人生疑了。
顾九抿了抿唇,正色道:“假如来日公堂审判,我们把今日所发现的种种尽数呈上公堂,黄允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楚安缓缓摇头,苦笑道:“那时候,就不是铁证如山了,而是压住齐天大圣的五指山。”
“没错,”顾九认真道,“且往后时间一长,若是有人发现异常之处,再想替黄允翻案,远比现在我们查许薛明一案可难太多了。”
如果她和楚安今日没拿着黄允的画像前来查验此事,时间一长,这些目击者很快便会把黄允忘掉。但现在他俩来查了此事,就必定会把这个记忆在目击者脑海里加深。待未来某日,有人重新询问起此事,他们要是还能想起来,第一个记起的人绝对是黄允。
顾九眸色沉了沉,低声喃喃:“加强某一段记忆的同时,也会遗忘掉某些记忆。”
她看一眼楚安,见他有些茫然,索性举了一个例子:“假如你是那个卖肉饼的婆婆,当天有两个人去过曲院街,一个人可能从你那里买了一张饼,也可能只是从你摊位前路过,又或者干了一些别的事情。而另一个人不但买了你一张饼,而且还给多了钱。试想一下,过了几天后,你还能想起这两个人吗?”
楚安想了会儿,方才道:“第一个人因为你没说明他的行为到底是如何,所以我不确定。但我若是见过他的脸,可能会再认出来。不过第二个人我一定记得。”
顾九又道:“也就是说,我若是拿着第二个人的画像前来询问你前些天有没有见过他,你给的答案肯定是见过。”
楚安点点头。
顾九道:“那如果又过了些时日,我拿着两个人的画像来找你,你觉得你认出谁的可能性大些?”
楚安不假思索道:“肯定是第二个。”
顾九打了一个响指:“这就是我想说的。”
“如果你的坚持是对的,那便存在一个除黄允以外的人,也走过我们如今调查的路线。只不过,被黄允刻意制造出的记忆点抹杀了,或者说淡化了。”
“哪怕待他日我们察觉出疑点,再来调查这件事,这些人所能回忆起的大概只有黄允一个人。”
第70章王孙不归20
“大胆,刁鹰!”
暮色降至,白日间的燥热随着大街小巷上一盏盏燃起的灼灼明灯,渐渐消散于行人的欢声笑语中。
顾九和楚安两人并肩而行,且走且聊着黄允的案子。
“既然你都说了有什么记忆抹杀之类的事情,”楚安语气里尽是抑不住的喜悦,“那应该可以说明黄允并不是杀害周志恒的凶手了吧——至少,至少这件事情中还有疑点不是吗?”
顾九叹了口气:“现在来看,是有些疑点。但这与咱们今日在黄府所发现的证据相比,实在站不住脚。”
而且她适才所推论的一切,还必须以“黄允不是凶手”作为前提条件。
楚安立即道:“我们等会儿回府衙后再去问他即可。”
顾九斜了楚安一眼,不咸不淡地点评他这句话:“天真。”
她继续道:“你瞧黄允今日那认罪的麻利劲儿,你觉得即使你问了他有关今日我们所发现的疑点,他又会承认吗?”
“那怎么办,”楚安耷拉着眼角,满是沮丧,“如今铁证如山,钟景云又是朝廷官员,且这其中还牵扯了高世恒和林时,他们两人肯定会在其中煽风点火,最多两日的时间,黄允就该被拖去刑场。”
顾九忍不住咂舌,颇有无奈道:“你永远也拉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不过——”
她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我很好奇,假如真的存在这么一个被黄允刻意模糊了存在的人,该会是谁呢?”
谁能时隔三年之久后却忽然要为许薛明报仇,还能让黄允心甘情愿地替罪呢?
这个问题仅仅困扰了顾九不足半炷香的时间,等她与楚安回到府衙不久,便见王判官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来议事厅。
“王爷,王爷,”王判官累得气息不均,“刑部尚书派人来报官,说高世恒和林时不见了!”
楚安正愁着黄允的案子,听到这话,随意地摆摆手,敷衍道:“指不定是去哪里鬼混了,等过两日,自个便回来了。”
王判官急得嘴皮子都冒烟:“楚将军呐,这两家的事情对您来说无足轻重,可对下官来说不是小事啊!高郎君和林郎君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下官也跟着遭殃。”
顾九心底倒是咯噔一下,给王判官倒了杯茶水:“怎么回事?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王判官一口喝尽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哭丧着脸:“就是今天国子监下学之后,根据他们的仆从所述,两人照例去了高郎君在曲院街的私宅。大约戌时五刻,林郎君起身去如厕,之后便好久没再回来。等高郎君去找他时,谁知人也没了。”
顾九皱眉道:“我记得那地方有护院看守,两个人怎么会先后凭空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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