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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家庄位于双原县以北,庄园的南大门,离开双原县北门,也就五里地。说是五里地,但官道从县城北门笔直向北,紧靠官道两侧有些许茶馆、酒铺和车马行等营生,官道东西两面更远处,还能见到村落和田地,这就显得6家庄离县城更近了。6家庄北连接原山的余脉缓坡,一部分山地都被6家庄圈进了庄园庄墙之内。一条无名小溪,从山间流淌下来,从西向东在庄园中横穿而过,最终注入原水。原山和原水,就是双原县名称的由来。
庄园正中,是6家长房的聚集地。后分出来的各房,都在东南到西南环绕。族人的居所都在小溪以南,三座石板小桥跨越了小溪,连接南北。小溪北面就是所谓“家族区”,并非属于某房,而是岐山郡清山堂6氏全族共有。祠堂、粮库、杂库、族学和会社等,都在设在家族区里。其中会社处在家族区的南部正中间,平时族长和轮值一位长老处理族务就在此地。小溪上中间那座石板桥,直接由长房通往会社。
当天下午,6绘吃罢午饭,赶到五房唯一的三进宅邸,请见五长老。被丫鬟领到第一进的外书房,见到了五长老6河。给五长老施礼后,说明了来意。
五长老听了之后,点点头说道:“绘儿你拿到今年的选拔名额,本来是理所应当之事。那长房既然理亏,还强在那里捣乱,说到底是不甘心罢了。没办法,谁让他们是长房呢?当年就是这样,那6清什么好处都往长房扒拉,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都尽量往其他四房推。想当初,三十年前那场兽潮,6清……呃,”可能是想到不能在孙辈面前,直斥前族长之非,于是含混过去:“那什么,现在6樟当族长,也是这样。”
说罢,看着6绘点点头:“他们这次虽然不能完全是说话不算话,但这样袒护6绅,至少心里也会有所愧疚,算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去帮你讨回点利息。”
6绘微微点头笑道:“侄孙不委屈。我那天毕竟受伤颇重,他们借题挥,口口声声要看我是否复原,我们接着就是。但是,先拿把弓,拿两三根弓弦,量他们也不会做绝。”
6河说道:“那好,现在……刚到未时,他们应该回到了会社,你跟我来。”
于是两人也不多说,6绘跟随着6河,穿过6家庄正中间长房之地,过河来到了会社。
会社其实就是族人集会的场地,北面有高出地面两尺的平台,类似于舞台。东西两侧有两排房子。西面一排其实是会议室,东面一排就是办公室了。6河带着6绘,来到会所东面最靠北的一间屋子,推门进去,就见到族长6樟和二长老6沧,在北面的两张书桌后坐着,喝着茶闲聊。
五长老进屋看看,随意拱拱手:“族长,七哥。”这时身后6绘跟了进来。
族长6樟一看进门的是他们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但肯定多多少少和秋狝有关,于是热情招呼:“来啦,绘儿坐,快坐。”起身拉着6绘,在一排客座中,选最靠近自己的一把坐定。
6河不用招呼,他自己有自己的固定座位,自顾自在南面的座位上坐定。
四人坐好,开口先谈天气,又聊了溪水多寡对灌溉的影响,而后说到田里麦苗长势,一直聊到最近几年都很少看到凶猛妖兽出岐山。每次族长想要问明来意,总是给五长老绕开。等五长老说得口干,索性拿出杯子泡上茶,二长老看着忍俊不禁,族长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五长老,九叔!前天所说,6绘参加秋狝之事,可有什么问题?”
五长老看看6绘,6绘站起来说道:“族长,二长老,族中的决定,我毫无问题。不过……”
族长心说,就知道你要不过,你们今天来不就是为了“不过”这两个字吗?
“参加秋狝,小侄还缺一副趁手的弓箭,请族长成全。”
“成全?怎么个成全法?”
五长老接口嘿嘿笑道:“狩猎总要有趁手的弓箭,才能猎到好物奉给祖宗。我记得族长家中,那张兕牛角拼接而成的长弓,多年没人用,挂在墙上也是白白生尘,借给6绘在秋狝时当武器可好?族库里还有五根垕蟒弓弦,那两根五尺的有点太长不合用就算了,把三尺半的两根给绘儿用用,三尺的一根备用。还有四壶重明羽的箭,也一起从库里提出来。那重明箭说得好听,其实是用双瞳鸡的翅膀毛做的,也不是太值钱。还有那老族长……”说着五长老对天拱拱手,“传下来的金青石扳指,那是个开弓的好东西啊,我当年见过一次……”五长老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族长脸色越来越不对。二长老忍住笑意,打断道:“那个,九弟……”
五长老好像如梦初醒,问道:“……什么?”
二长老笑道:“这么多东西,就只给绘儿在秋狝时候用?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族卫队装备,去参加郡里组织的扫荡岐山深处妖兽的活动呢。”
五长老一挥手:“唉,准备充分点嘛。谁让6绅在比试中,蓄意违规,输了还伤人呢。你说对不对,族长?”
族长脸色难看,心里知道,这是对前天决定不直接给6绘参加选拔,而是秋弥定名额之事的反击,竹杠敲得邦邦响。出于无奈,也知道不给敲诈点什么是过不去这个坎的,于是族长和五长老讨价还价半天(二长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终敲定,给一张精制的铁桃木七斗弓,一根备用的三尺半垕蟒弓弦,半壶一共六根重明箭。
回来的路上,五长老问6绘:“你为什么不要弓,而是要弓弦和箭?弓的不是更重要?”
6绘笑道:“这铁桃木弓是我练习用的,随便使使。我会去县城造一张弓,然后挂上垕蟒主筋做的弓弦,射双瞳鸡的箭,不是更好?”
……
第二天,大清早,6槿6绘父子,起了个大清早。待练功不辍的6绘吐纳完毕,两人也不吃早饭,拿了馒头和水囊路上吃,直接启程赶往双原县。才五里地能有多远,站在6家庄正门口,如果清晨没有薄雾,目力好点的人,都能直接模糊看到县城北面城墙的轮廓。
路上6槿对6绘说了情况,县城最好的武器店是徐家武器店,里面的师傅是郡城来的大师,门面在6家布行不远,才隔了两个店面,也算是邻居。虽然6槿是族中管理田地和米行的执事,但至少布行也是6家产业。6槿昨天已经去和徐家武器店打过招呼,把情况说了一下。乾晶还是挺贵重的,在家里估计得不准,一把弓做下来,哪怕用最差的弓弦,四五十金总要的。最后嘱咐道:“你用的东西不能马虎,家里给你准备了6o金,你看着花。”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父母对子女总是无条件付出。”6绘心中暗自感叹。
两人赶到城下,6绘原身虽然来过县城,但地球的6绘是次亲眼见到。双原县给人的感觉和电视上的古县城差不多,城墙大概有四五人高度,算是挺不错的。城门口进出的人不少,两人空着手,看守城门的兵丁也不管他们,就这样放进城中。正南北大街较宽,十多米的样子,两侧支路就窄得多。
一路前行,6绘看着两边古色古香的建筑,自幼在东南大城金陵市生活,到了县城感觉很习惯,乡下庄园毕竟没城里热闹。县城不算太大,走了一刻钟,就到了6家布行。进门现布行的执事,三房的6梃不在,就一个叫6义的旁支掌柜在。6槿向他介绍了6绘,店里有知道的排行的,大家都起身鞠躬称呼十七少,把个地球大学生叫得晕乎乎的。
6梃不在,6槿父子也懒得多留,于是两人出门前行,跨过两个门面就来到了徐家武器店。店面不大,也就一开间门面,门上挂着匾额,上写《徐家兵铺》,门两边贴着门联:“醉里挑灯看剑,剑泛寒光,愿飞青锋斩朱厌;山巅立马挽弓,弓开满月,誓射金镞贯英招。”
到了店里面,现空荡荡一个大堂,大清早刚开店门,武器店这种铺子也没人会很早来。6绘往店堂内四周看去,正方形大堂,一开间门面,进深也就门面宽度。左右两排兵器架子,上面都插着长兵器。枪矛戟槊,斧钺鞭锤,等等不一而足,靠墙还用钉子挂了不少大小盾牌。靠里边是木板的柜台,上面铺着白布,展示着平放的短兵器,刀剑弓匕,飞爪飞刀什么的。柜台后面就只有一个小伙计看着店。
6槿上去搭话,就说昨天和徐大师约好今天来做兵器。小伙计连忙致歉,就回身往后面大声喊徐大师。不多一会儿,短兵柜台右侧角落门帘一掀,走出一个面容五十不到,脸庞微红,光着脑袋,一身黑色短挂马甲,却强壮得不像话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的胳臂,看起来比十四岁的6绘的大腿还要粗壮。如果要让6绘来形容这位,那就是和范·迪塞尔差不多摸样。
6槿赶忙拱手说道:“今天还要麻烦徐大师了。”
徐大师笑道:“6执事客气了。这位就是令郎吗?6小兄真是年少有为,图纸带来了没?”
见6绘点头,徐大师说:“那里面请吧。”然后带头往门帘后走去。武器店大堂后面别有洞天,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走过回廊,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可比6家会社也小不了多少,院子周围除了回廊进来的地方之外,就被一圈房子围住。这些房子靠院子的一面都没有墙,在外面可以看得通透,应该都是打铁的屋子,里面已经有一些人在准备给炉子生火。院子正中是个亭子,亭子边上三面包围是一个巨大的凹形水池,里面装满了水,不知深浅。徐大师带着他们在亭子中落座,6绘拿出图纸在亭子之中的桌子上展开。
徐大师拿起图纸仔仔细细看着,一直看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但第一句话就把6绘问了个大红脸:“敢问6小兄弟,这弓门宽度是多少?”
原来辛辛苦苦画了半天,这图纸没标注尺寸!不但是6绘,连6槿都是外行,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6绘红着脸说声抱歉,然后回答道:“那个,范……徐大师,总长有三尺半。”
徐大师让他们少待,去边上一间打铁的屋子里,拿了纸和炭条,一边问一边记录,把整把弓的尺寸都问得清清楚楚。知道6绘仅仅是依葫芦画瓢,并非原创后,徐大师还以工匠的眼光,提了些修改意见,让6绘直呼专业。
最后商定,整把弓以乾钢打造,乾晶掺入量为4分(4%),弓门宽度三尺半,开弓之力在七斗至八斗之间,配普通水牛筋弓弦。另用与弓背相同的材料,打造无羽乾钢箭1o支,徐家兵铺又送了12支普通羽箭。整套弓箭合计价格55金,6槿付了2o金的定钱,商定好1个月拿货,于是皆大欢喜。
父子二人出了武器店,由于6槿还要在县城忙碌,就把6绘扔在了6家布行,说好傍晚一起回家。6绘也不要人管,就拿了把椅子,坐在布行的柜台后面,看着店内做生意,也颇兴致盎然。才坐下没一刻钟的功夫,就听见门外喧哗:“你怎么又停在这里,走开走开!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一个听起来挺忠厚的声音解释道:“抱歉,这位小哥,我也不愿意的。只不过矮马走到这里,就是不肯动了,可能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6绘走到门口,看一辆平板车停在路上,车上运着六七个木桶,正好挡着6家布行大门,一个伙计捏着鼻子和赶车的车把式说话。6绘问道:“这车怎么回事?你捏着鼻子干啥?”
伙计还没回答,微风已经给6绘送来一半答案,一阵恶臭扑鼻而来,6绘也从善如流捏住了鼻子。伙计看是6绘,点头哈腰捏着鼻子说道:“十七少,这人是县城粪道主手下的牛二,从前天起,每天早上都来我们布行门口堵一个时辰,生意都被影响了不少。”
6绘一听,就有了基本的判断,这看来是故意的啊。刚要说话,那不善的味道扑面而来,6绘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败退回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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