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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故事（第1页）

“这是我第一次讲故事，这个开头很老土。从前，有个女孩子，她生活的地方，人人平等。”

莫贺顿拧眉问：“男女也平等？”

“男孩子能做的事女孩子都能做，上学、赚钱养活自己，在那里，女人若依靠男人生活，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莫贺顿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他想了想问：“女孩子嫁人以后呢？”

碧落道：“她们自己决定。”

“不需要得到丈夫的允许吗？”

“她们可以征求丈夫的意见，但，她们仍是具有独立意志的个体，可以自己做出的决定。”

莫贺顿默默思索着，碧落继续说道：“我要说的这个女孩子，她读书很好，从小到大所有功课都是优等，她还是运动健将，会玩各种各样的球，跑步、游泳那个时候的运动项目很多，这个女孩子或多或少都学过。她不但擅长运动，还会唱歌、跳舞，画画她一出现就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因为她不但多才多艺，还十分美丽。”

叙说故事的时候，碧落抬眸凝望着天际的月，神情宁静而平和，这一瞬，天地间也充满了宁静与平和。

而她口中那个美丽而聪慧的女孩子，也仿佛幻化而出，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莫贺顿痴望着，低语喃喃：“我看到她了。”

“可是，这个女孩子内心却很孤独。”

望着女孩子月下孤独的影，他也立刻感受到了那份孤独，“她没有兄弟姐妹吗？”

碧落摇了摇头，“没有。她出身于一个骄傲的家族，她的父母都很优秀，他们忙于经营各自的事业，她是父母亲唯一的孩子。正因为如此，他们致力于将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

“他们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这难道还不幸福吗？”

“他们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她，因此，她很小就住进学校，跟其他孩子生活在一起。她曾渴望他们的陪伴，哭着央求他们，不愿意离开家，没用。后来她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以至于把学校当做自己的家，把同学当做朋友和亲人，可笑的是，当她回到真正的家，周围一切变得陌生，她反倒不自在了。长大以后，她不愿意回去继承家业，不愿意跟父母亲生活在一起，她说要独自环游世界。”

“世界？”

“世界很大，你们想象不到的大，地球上有很多民族，每个民族建立了独特的文化，她每到一个城市，就会在当地居住一段时间，在那里做老师，赚钱养活自己，就这样，她四处游历，不停的走走看看，几年后，她终于去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度，如同过去那样，她找了工作，打算在那里居住一段时间。”

莫贺顿轻叹一声，道：“她难道不思念家人吗？”

“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的她总是静静立在窗前，回忆着与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但她不后悔，因为独自漫游世界的三年，才是她这一辈子活得最自在的三年。曾经的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得到父母的赞赏，她一直在努力，习惯了优秀，从不曾停下。终于有一天，她什么都得到了，却骤然发觉，自己走得太过匆忙，似乎错过了许多精彩的风景，她努力学习只是为了证明什么，但当她证明了什么时，却发现自己很孤独，没有能够推心置腹的朋友，没有让她感到有趣，能够充满激情、废寝忘食追求的东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应该做点什么？她不知道，好像四处求索却一无所得的游魂，她是不是很傻？”

“她一点都不傻！”莫贺顿道：“这个世界，许多许多人，即便到死，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只是生而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只有吃饭、睡觉，活得如同牛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可是，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不是挺好的吗？”碧落喃喃道：“大自然赋予生命，每个生灵都享受生命的过程，早上起来，伸个懒腰，笑眯眯的开始，晚上天黑了安然入睡，高兴的时候，亲人好友聚在一起，开心就大笑，伤心就敞开了哭，这样简单的生活不正是这个女孩子想要的吗？”

“那她得到了吗？”

“得到了。”

“她感到幸福吗？”

“她不知道，才开始她开心得想要飞起来，可过了没多久，孤身在外的她，不时地想起父母，想着他们的眼角是不是已添上岁月的痕迹，想着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也会想起她？是不是对她很失望，也许在外面漂泊的时间太久，她以为活得自由自在，终于有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心底深处却越来越怀念他们，她已是倦鸟，该归巢了。”

“她回家了吗？”

“没有。”

“没有？！”

“而且永远都回不去了。”

“为何？”

月色凄凉，凉得令人心碎，碧落目中忽然有泪珠滚落，“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她独自坐在街头，面前放着一本书、一杯咖啡。她眺望着碧空下白雪皑皑的群山，街尽头高高耸立雪白色的宣礼塔，眼前行人熙攘、来来往往，手上是刚收到父亲的来信，信里说母亲病了，想见她，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去，好好看看他们，管什么为什么而活着，那一刻她就想回家，可是”

“怎么啦？”

“她的思绪忽然被一阵闹哄哄的喧哗打断，循声望去，瞧见一个异乡人正被一群当地人推搡着出酒吧，他很是狼狈，身上的花格子衬衫被撕扯得乱糟糟的，他的身旁还有个十来岁的当地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种酒吧女孩。”

“酒吧女孩？”

“就是酒肆里陪客人喝酒行乐的女孩子。”

“发生了什么？”

碧落苦笑，“她走上前去，跟当地人攀谈起来，很快就搞清楚了。原来那位异乡人忍不住吻了那个酒吧女孩。”

莫贺顿轻蔑道：“不过吻了一下而已。”

碧落笑了，“当时那个异乡人也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在酒吧里碰到这种漂亮又主动的女孩子，搂到怀里亲一口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