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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明稷迎进屋，钩戈殿里的地龙早烧得暖洋洋的了，明稷脱下斗篷和揣手，跟着丽姬进了里殿。

  因着主子怀孕，钩戈殿的内殿换了一遍装潢，所有尖锐的东西被收起来，连桌椅边角都包了柔软的皮子，明稷环顾一周，坐在沿窗的炕边，摸着炕上用来当坐垫的虎皮说：&1dquo;一整块的虎皮啊，这可是少见的好东西。”

  丽姬挥退了伺候的人，只留下浮萍和有貌在隔断外，说：&1dquo;我这里的东西哪里叫好，现在宫里最叫人艳羡的地方应该是香宜殿！”

  明稷安抚了丽姬两句，后者摆摆手说：&1dquo;我不妨事，倒是你，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

  丽姬抢先开了这个头，明稷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她说：&1dquo;昨天姗宝林落水，把孩子跌没了，宓家姑娘说是秀儿推的，不瞒姑母，这事愁得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年宴上人头攒杂，丽姬怕冲撞到孩子早早就退席了，也就没经历昨天的那幕险情。

  丽姬没有回答明稷，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1dquo;我听说前些日子老太君带着秀儿去见你，提了公子沉择夫人的事。”

  &1dquo;是有这么回事。”明稷应道：&1dquo;老太君的意思是在择选名单里加上秀儿的名字，我给拒了。”

  丽姬嘲了一声，说：&1dquo;稷儿做得对，我们家本来同公子沉那边就不应该有什么关系，也不知明秀是鬼迷了心还是怎么。”

  &1dquo;公子沉喜欢宓糖，早向王后表过心意，也向国公府求娶了，但是糖姑娘自己不愿嫁，王后才开了择选——无论有没有这场择选，秀儿都是没有希望的。”

  明稷轻轻放下茶碗，说：&1dquo;公子沉求娶宓糖这事将军府里知情吗？”

  她联想到那天在宫宴上几家女郎还原的事时的站位，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怪异的猜测：若是李明秀知道公子沉求娶宓糖，依她的性子，那她要推的很可能不是姜三，而是当时就在她身旁的宓糖啊！

  丽姬略略沉吟了一会，道：&1dquo;稷儿的猜测也不无可能，只是&he11ip;&he11ip;当时姗宝林身边围着那么多人，秀儿哪能一下把人挤下水？”

  她挥手招来浮萍，问：&1dquo;王后这次拨去东宫伺候姗宝林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浮萍略一思索，道：&1dquo;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几个从宓家陪嫁来的心腹罢了。”

  丽姬嗤笑道：&1dquo;说起来稷儿可能不信，依着我对中宫那位的了解，她若是看不惯姜三肚里那个孩子，叫人害了去完全有可能的，再说了姗宝林是东宫的侍妾，这&he11ip;&he11ip;”

  丽姬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慢慢看向侄女：&1dquo;对啊&he11ip;&he11ip;”

  &1dquo;王后看咱们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1dquo;她做这事不稀奇啊，栽赃、嫁祸，可是惯用的看家本事呢。”

  明稷低头浅笑：&1dquo;姑母说得这些我也想到了。”她又饮了一口茶：&1dquo;我想了个应对之策，但还得姑母帮我一把。”

  .

  清早，整个楚王宫刚刚苏醒，到处都沉浸在年的喜悦中，而宓糖已经跪在中宫大殿里整整半个时辰了。

  她不敢抬头，双腿胀痛无比也不敢动弹，从王后的位置看过去，能看见她线条漂亮又纤细的肩膀，是一个合格的、宓家教养出来的女子。

  小宓氏手里的毛蘸了蘸墨水：&1dquo;起来罢，跪够久了。”

  &1dquo;糖儿不敢。”

  &1dquo;你有什么不敢的。”饱蘸墨汁的毛在上好的澄心堂纸上一横、一勾，王后站直身子，看着展幅的书法。

  王后的语气不算重，但是话里却仿佛带着刀子，宓糖跪着不敢动：&1dquo;是糖儿自作主张，在桥上逼急了李明秀，她想将糖儿推下桥，却不小心把姗宝林挤下去了，害姗宝林跌了孩子。”

  &1dquo;是糖儿的错，糖儿知错了！”

  慎刑司的人动作飞快，大年初一清早就出了调查结果，宓糖心里惶恐，一点都不敢耽误，天一亮就托家中老祖宗套了马车带她进宫，到这个点为止，她已经跪在中宫里半个时辰了。

  王后嘴里说着不责怪，不还是让她跪了半个时辰，可见不是真心话。

  &1dquo;逼急？”王后越看越不满意，揉烂了一张宣纸，重提：&1dquo;因为什么事啊？”

  宓糖微微压着头，喉头滚动：&1dquo;是因为，公子沉&he11ip;&he11ip;可那也是因为李家姑娘先出言不逊的！”她生怕王后不信，语气焦急：&1dquo;姑母明鉴，糖儿句句实话！”

  &1dquo;糖儿，本宫玩手段的时候，你还在沁园里被奶嬷嬷带着玩呢。”王后终于抬起头看她，语气也威严了一半：&1dquo;说实话！”

  宓糖吓得一惊，连忙说：&1dquo;姑母&he11ip;&he11ip;”

  &1dquo;你与李明秀争执是不假，当时姗宝林好好走在你俩前面，左右都是宫女嬷嬷，得多大的力气才将她挤下桥去？”

  宓糖低着头，眼睛却惊慌地乱转，王后冷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1dquo;姗宝林身边伺候的宫女嬷嬷全是从中宫拨去的，再仔细问问就会现，基本全是宓家出去的。”

  元后大宓氏在的时候，整个中宫都是她的心腹，等小宓氏入宫的时候，现这些堂姐留下来的人并不如想像中的听话，所以当时从宓家抽调了许多丫鬟婆子充入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