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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的声音可谓铿锵有力,这声音来自金属与火的碰撞,给人以硬朗的感觉。
在这样的声音里,张之苇恢复了意识,先看到的则是自己识海之下的那片空间。
无尽的黑暗中,一直有着一团火,张之苇并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无量火,但他现这团火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很多,现在不能再称之为火苗了。
火的周围,一股细小而结实的气流盘旋着,一条巨大的蛇盘着,一个高大的长着犄角的人坐着,旁边放着一刀一剑。
那股气流始终围着火堆飞来飞去,不知疲倦,像是一个第一次看到雪的小孩子。周围的蛇与人则始终无声无息,只是安静地看着这股气流上下翻飞,气氛相当和谐。
张之苇睁开眼睛,回到现实。
从窗户能看到外面已经日落西山,他这才现自己已经睡了大半天了。
寻着打铁的声音,他来到了铁匠铺。
段师傅将冷却的铁胚放进火炉中,转身看着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或许你应该跟我学一学打铁。”
张之苇一愣,疑惑问道:“为什么?”
段师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看着他说道:“因为你现在是体魄期,你有蚩尤的灵蕴,而且你心里藏着一团火,任何一个理由都足够。”
张之苇咀嚼着段师傅话中的信息,猜测着问道:“这世上真的有火焰能藏在人心里吗?”
段师傅放下茶杯,看向了热气呼啸着的火炉,平静说道:“天穹之外,有化外之魔,它们源自人心,有能焚烧人心的火焰。”
张之苇惘然。人生在世,总有愿望与现实相悖的时候,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心魔,有的人的心魔是一件事,有的人是一个地方,有的人是另一个人……自己又如何呢?
他沉默片刻,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平平无奇的火焰。
“段师傅认得这火吧?”
段师傅看着他掌心的火焰,目光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深沉,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感伤,片刻之后,这一切却又重归于平静,像是将一切多余的情绪都压抑到了内心深处。
“这是无量之火。”他语气平和地给予了回答。
张之苇看着掌心中的这团火,心中忽然萌生出了几分好奇,道:“火焰总要燃料和空气,但这火好像什么也不需要,凭空就能燃烧。”
段师傅看着他,平静说道:“气宗祭祀三皇五帝、历代先祖,于是人的血脉中就有了先祖传承下来的灵蕴,这也像是凭空而来,但若不祭拜,其实什么也没有。”
张之苇茫然道:“所以这无量火也以‘信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为燃料?”
段师傅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外乡人,或许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信仰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切与之相似的,比如喜悦、敬仰、愤怒、悲伤、痛苦、忧郁……这些都是切实的存在。”
张之苇很不理解,问道:“既然是切实存在的东西,那我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
段师傅应道:“因为你只能看到质景,看到这有色有相的现实世界,却看不到虚景。”
张之苇一愣,此刻与“虚景”这个词的重逢让他感到猝不及防,心中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隐约感觉自己对所谓的虚景的理解更深了一些。
据说这个世界的真实样貌要比寻常可见的现实更加丰富多彩。
有色有相的现实,被称为“质景”,除了盲人,谁都能看到;有色无相的层面,名为“灵景”,需要以“炁”的视野才能看到,也就是说修行者至少要达到八境梦蝶境才能洞见;无色无相的层面,即为所谓的“虚景”,传说只有越十境,到了上层境界的人才能知晓一二。……
有色有相的现实,被称为“质景”,除了盲人,谁都能看到;有色无相的层面,名为“灵景”,需要以“炁”的视野才能看到,也就是说修行者至少要达到八境梦蝶境才能洞见;无色无相的层面,即为所谓的“虚景”,传说只有越十境,到了上层境界的人才能知晓一二。
细想下来,其实并不难理解,三个层面均以“景”命名,而非“境”,说明三个层面其实是不同的景象而已,并非是不同的境地。
既然如此,无量火这种东西的真实面貌,大概是在自己所看不见的虚景中。
张之苇收起手掌中的火焰,因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加深而感觉有些兴奋,对段师傅的尊敬也加深了很多。此前他只知道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铁匠是个境界高深的大修行者,但是他一不会和段师傅对打,二没见过段师傅出手,哪能有真切的感受?现在从段师傅这里的知道了很多东西,他的这份尊敬才落到了实处。
回想着段师傅让自己跟随他学习打铁的邀请,他更是感觉到莫大的荣幸。
他正想一口答应下来,却忽然想起了徐以柔,连忙改口说道:“我先去问问师姐,要是她没意见,我就来跟您学习打铁。”
段师傅一愣,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他们在院子里,你去吧。”
张之苇点点头,朝院子走去。
段师傅看着张之苇出门的身影,心想这小子现在就这样乖巧听话,要是成家了那还得了?
在心里调笑了几句之后,他默默看向火炉中那根慢慢被烧红的铁胚,莫名有些感慨。
无量火啊,没等自己找到,就这么重见天日了。
……
……
铁匠铺外,竹林围出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徐以柔坐在一个板凳上,左手搭在右手上,右手的手肘搁在膝盖上,手掌撑着下巴,一双眼睛正望着西边的夕阳。铁匠铺地势比较高,周围也没有峡谷遮掩,视野比起之前所居住的地方要好很多,夕阳的景色也要好很多。
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了眼,现是张之苇,立刻皱起了眉头,嫌弃地说道:“你可真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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