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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正好能瞧见窗外深蓝色的天幕下,一轮皎洁明月。月子高高地悬在天上,照着地上的每一个人。
不知道沈越此时是不是也睡不着,半夜里爬起来看月亮。
她的思绪在月光里漫无目的地飘着,渐渐入眠。
沈越的确是醒了,站在客栈的回廊里,正抬头望着那轮月亮。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帕子,缓缓打开来,露出里头仅剩的几枚肉干。
这还是阿梨在他临行前一晚做给他的。他在路上把烤饼吃完了,肉干耐保存一些,是以他都省着吃,生怕吃完了,到时候得好几个月都吃不着阿梨做的菜。
他拿起一小块肉干,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就那样一小块他都咀嚼了许久许久,直到肉干上的味道被吮吸殆尽,嚼成了白味,他才舍得咽下去。
翌日,吃了早饭,周梨便坐在堂屋门口继续做针线,沈幺和沈鱼去了豆花店,牛氏留下来给周梨做中饭。
牛氏料理完家务,便提着竹篮到后山地里收菜去了,家里头就只剩了周梨一人,她做了一会儿针线后,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李氏和李宝儿的笑声,她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放了针线,打算去娘家串个门子。
嫁得近就是好,想回了随时回。
刚走到门口,就遇见牛氏回来了。之前提出去摘菜的竹篮,又空荡荡地提了回来,周梨奇道:“娘,没收到菜吗?”
牛氏皱着眉,一脸的不悦:“没去。”说着,就往院中走去。
周梨也跟着她进去了,牛氏似乎心情不大好,可方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没去呢?”
牛氏放下竹篮,转过身向周梨道:“方才走在村口时,遇见那几个长舌妇了,他们在那处说话,正好被我听到了,我气不过,就上前和他们理论了几句,他们人多,我说不过他们,顿时没了摘菜的心情,就提着空竹篮回来了。”
“他们说什么了?”周梨想,牛氏平日里也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人,有时候别人说她几句闲话,她也当没听到,怎么这一回生了这样大的气?
牛氏一瘪嘴:“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都在说今年那科场舞弊案,还抓了一个姓沈的举子,那举子的名字和越郎的极为相似,都在传那就是越郎。”
周梨一听,皱起了眉来:“他们怎么知道那文书的事儿的?”
牛氏双手一摊:“谁知道呢,如今都在说这事儿,说着说着就跟真的似的了,他们甚至还说,越郎当年乡试第一,是不是也是买题考中的,不然就沈家村这风水,能出个解元?”
周梨听了,默了一会儿,向牛氏道:“娘,我去村口一趟,很快回来。”
牛氏见她笨着身子就要往门走去,赶紧拦住她:“阿梨,你如今身子不方便,还是别去,村口说闲话的人多,你去了会吃亏的。咱们就等着吧,等咱们的越郎回来,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周梨拉住牛氏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一笑:“娘,你放心,我并不是过去和那些人吵架的。”
牛氏奇道:“那你过去是要做什么?他们那些人,常年在外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嘴巴可厉害了,你即便不和他们吵架,去说理,也是说不过的。”
周梨摇摇头:“不,我也不去说理。”
牛氏更奇怪了:“那你去干嘛?”
周梨道:“娘跟我来看了就知道了。他们如果说的是我,我就忍了,但那样说我相公可不行。”
牛氏见周梨脸上表情还算平静,便也没再阻止了,遂两人一同朝村口走去。
来到村口,两人还没走近,那些坐在大榕树底下纳凉摆闲的人的话语,就随着燥热的夏风传到了周梨的耳中。
“从前他中解元时何等风光,官兵开道游行,县里的学政大人亲自登门恭贺。”
“可不是么,却不成想,大有可能是作弊得的乡试第一,你说说,这还怪丢咱们沈家村的脸的。”
“可不是么?我听说啊,那文书上的字,是‘越’字的可能性极大,‘走’旁的名,又是姓沈,还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说不是沈越都没人信,这说书都不带这么巧合的。”
……
一堆人正坐在树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讨论着,忽然,跟前的光被挡去了一大半,众人抬头一看,却见周梨和牛氏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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