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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楚澜的脸,对方瘦得只剩一点肉,手感刚好:&1dquo;楚澜,快起来了——快点——”
拖长声音叫魂似的,纪宵锲而不舍喊了五分钟,他知道楚澜已经醒了,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过了好一会儿,赖床的人才慢慢地挪了出来。
楚澜没有起床气,但每天晨起都会迷茫一段时间,他半闭着眼摸去洗手间,等拾掇完毕才清醒。纪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边睡一边刷牙的,追去狭窄的洗手间门口,见楚澜果然半眯着眼睛挤牙膏,差点弄在手上,他噗嗤地笑出来。
这场景像五中的学生宿舍,纪宵魂不守舍,出了门被晨风一刮,才醒过来。
纪宵捂脸,&1dquo;我真是太龌龊了。”
清晨,夏天虽然没过完,山顶却很冷,南风嗖嗖地蹭过时让人错觉已经入秋。楚澜功课做到家,他怕冷,在住的酒店前台租了件军大衣,虽说看着不伦不类,保暖性能倒是优秀。
日出的最佳观景点人不算多,许是时间仍然太早。月亮留着一个半遮半掩的圆,在天际线上与启明星配在一起,昭示着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即将来临。
纪宵靠着护栏站没站相,楚澜在他旁边,趴在护栏上,试探着拿手机拍深渊和翻涌的云海。纪宵目光说不出的柔和,盛满了全部深情。他的手脚都被山顶凌冽的风吹得冰凉,惟独胸口仿佛烧着一团火,暖融融的。
空气清,晨曦迷人,东方一点一点泛起鱼肚白。
这是他第二次目睹天亮了,纪宵想,忽然转向楚澜,对方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都十分尴尬,但却没人扭开脸。他笃定楚澜记起了一样的事。
云海尽头缓慢地点亮暖色调的光,随后层层叠叠地被镀上金边,旁边的游客欢呼雀跃,同行的少年拿着相机与手机狂拍,纪宵却只拉了拉楚澜的袖口。
&1dquo;太阳出来了。”
楚澜冲他笑,纪宵不合时宜地想似乎毕业之后楚澜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握着手机,不自禁地调出拍照功能,冲着楚澜闪了几张。
楚澜一愣,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却没反对,宽容地扭头看日出,不计较纪宵的动作。
课文里的海上日出波澜壮阔,现下他们居于高山之巅,濒临万丈深渊,面前是不逊于任何一片大洋的云海。火红的朝阳就从这苍茫的云海中露出了头,随后越来越亮,混合着山间清凉的风声,逐渐露出了真容。
那感觉无法言喻,世界当真在一瞬间变得远了,只有眼前的风景与身边的人真切存在。
纪宵猛地抓住旁边人的手,他见到楚澜眼中映出的霞光,鬼使神差一般低声说:&1dquo;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来好吗?”
楚澜疑惑地偏过头,片刻后说:&1dquo;不让我爬山就再来。”
纪宵强调:&1dquo;是我们来。”
这话说得含蓄又直白,楚澜再没装傻,被他握住的手挣脱,但指尖在纪宵手背上蹭了一下,声音又轻又软:&1dquo;可以,我和你来。”
朝阳终于蓄足了力,一跃而出,灿烂的金光穿透云层,穿透山石与人海。
纪宵还有什么话想说,喉咙却如同被堵住了似的不出声。他后来记不得那场日出最终的画面了,晨光中的楚澜却定格成了他印象最深的样子,日久弥。
他认命地想,&1dquo;就是他了,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从景区回到锦城后,一行人纷纷作别。楚澜开车开得脚麻,他最后送的纪宵,等他下车后,突然喊住后座的另个人:&1dquo;神烦,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樊繁以为他被纪宵调戏了要找撒气桶,浑身一个激灵:&1dquo;我不想跟你坐。”
楚澜不和她理论,熟练地一踩油门,隔绝了任何的抗拒。樊繁缩在后座,想把自己变成尽可能小的一团:&1dquo;我看你和他玩得挺开心的&he11ip;&he11ip;”
楚澜心情不错,纠结也变得不那么烦躁:&1dquo;是挺好的。”
樊繁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咀嚼了好几次,觉楚澜并没有言行不一或者处于作前夕在说反话,放心下来:&1dquo;他还挺照顾你的,而且我见你也没有很抗拒,之前的担心都没有,不如认真地考虑一下他?”
楚澜沉默,这的确是他一直在考虑、但没有结果的问题。
自纪宵熬了一夜在机场等到他,有某个时刻楚澜的确感动。他的理智反复强调不能把一时的感动与长久的喜欢混为一谈,但他学着多与纪宵相处。然而越相处,越现了他羞于企及的真相——
朝夕相处时的关照,似是而非的暧昧,他不仅不恶心不抗拒,还颇有些沉溺其中。
&1dquo;你说得对。”楚澜关掉车内的音乐,一时安静的空间让他的表达也变得严肃了,&1dquo;我的确对他有好感&he11ip;&he11ip;对,我喜欢他。”
樊繁惊讶地睁大了眼,一直小动作不断的手也蓦然放好了。
&1dquo;可我不是同性恋,”楚澜微微叹息,&1dquo;&he11ip;&he11ip;这和喜欢他矛盾吗?如果以后别人因为这个指着我骂,我能说什么好?”
&1dquo;不矛盾呀,阿澜。性取向并非重点,你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和别的都没关系。”樊繁苦口婆心,往前一跃靠在两个前排中间的位置,探过头和楚澜说话,&1dquo;感情本来就不是建立在性取向之上的,你没错,别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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