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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暗涌（第1页）

覃柔摇摇头：“只是裴家的长子，并非是老夫人派来的嬷嬷。”

迎接续弦的媳妇，没理由派孙儿来，这也说不通，覃棉这才稍稍放下心。

因不愿意出门，覃柔只穿着素棉合身的家常衣裙，于是换了身碧山色的对襟短衫与同色十六折裙子，髻发嫌啰嗦就未挽起，只用支素银钗将半副青丝松鬤别在脑后，撑了把折枝海棠就与覃棉往见客的水榭去。

覃家商贾，住宅只是普通三进的宅子，水榭也不如梁家宽阔，只在莲花池子上造了间宝塔四角亭，后头一间轩房用于盛夏极热时乘凉用。

因此不过绕过月华门便见了亭子里金氏正陪坐着说话，久违露面的覃珊也被拉起来陪客，只是不知是暑热还是其他，她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金氏陪着说话没注意，只覃珊眼睛四处乱看先瞧见覃柔姐弟走近了，只恐这尴尬氛围，自己又搭不上话，赶紧起身迎了几步。

“大姐姐来的好慢，咱们茶都吃了一盅了。”

覃柔一瞧，桌案上摆着的沙糕、松玉糕一样没动，只盏碗里的茶饮下大半。

裴言依旧穿着那日的湖蓝色圆领锦缎袍子，只是外头没再套纱面，眉毛深浓，鼻梁与眼睛形成高梁深壑，像是硬生生劈开的峭峰，眼珠黑琉璃似的深邃，只是此时却低垂着，唇角两边难得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拱手见礼：“姨妈安好，裴言上门叨扰了。”

其实裴言与

裴扬平长得不太相似，或许是他像极了前头那位夫人，裴扬平虽有些文官的气质加持，可终究是五官平平，比起他爹，裴言倒生的浓墨重彩些。

覃柔对待他总是有种亲厚感在，因此任凭金氏与覃珊看着觉得二人年纪相差不过几岁却要互称‘姨妈’、‘言哥儿’，愣是觉得荒唐又讥讽，但覃柔并不在乎这些，毕竟将来她也不会真的做裴言的后娘。

现如今不过是可怜他孤身一人连个小厮长随也无，不过十二三的少年就被父亲连遣带送地赶到青州来寻摸钱财——

想到此处，覃柔忽然惊觉。

既然裴言是被裴扬平使唤来青州的，又是跟着孙家‘要钱’。而孙家又立时要与梁知州府结亲......裴家、孙家、梁家，这似乎是隐约有根线将所有她认知里的人全都串联在一起了。

“哥儿眼下住在哪里？身边可有人伺候着？”金氏笑容满面，殷勤倍至，“青州不比京都，哥儿可还住的习惯？”

裴言被她的热情罩的有些不适，连连就要起身，“因与孙家小公子有些事务，为方便住在孙家附近的脚店里，只一人惯了，在外遵一切从简，因而并无人跟着伺候。”

他还未起身，便被旋着绸绢如飞蝶似的的金氏揽下摁回座位，“这样客气做什么，咱们将来都是一家人。”她有意拢略裴言，即便听说他不受裴家重视，可终归是长子，好言相处到底

是好的，于是笑呵呵道，“脚店里人来往去的有甚好？孙家离咱们家也不远，既如此，你就将行李搬来，我安置你住在外院的清湘轩里，那里离角门近，又有树丛庇荫，盛夏也不觉得暑热，你住下正安好。”

裴言闻言犹豫地看着覃柔，似乎只要她说一个不好，他就能立刻回绝了金氏的提议。

金氏这样提议或许是揣了看热闹的坏心眼，但她没想过覃柔本也就是如此打算的，因此她只是笑着点头：“婶母即有此意，言哥儿就别推辞了，待会就让人去取你的行李，今日就在清湘轩住下。若是你事情办的早完结，待老夫人遣派的三位嬷嬷来了，咱们还能一同上京都做个伴。”

她笑容慈爱，神情柔和，似乎真正是为小辈考虑的长辈似的。

金氏又吩咐管事去挑两个伶俐的人跟着去清湘轩伺候，问及丫鬟，裴言端正着赶紧拒绝，金氏调笑一声称不过逗一逗他，如何这般遮掩着急，好一番笑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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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完整账本与名单的高谦并未立即发作，而是白日里依然与陈礼几人虚与委蛇，期间还应邀去过梁知州的府邸。

开始那三千两高谦并未退回问责后，陈礼似乎是摸准了他的心思。于是后再几次送礼，先头还借着其他的名义囫囵，后头竟直接在酒桌推杯换盏间将锦盒奉上，里头虽然是薄薄的几页纸，偶是或是房屋田产，或是银票兑钞，换成

现银却也是能摆满好几个官银箱子。

高谦收集完证据后，便借口久居陈府实在不像话，叨扰太久心内不安，不依陈礼劝阻依然搬了出去住在客栈。

只是为安陈礼几人的心，送来的礼与东西，除了美婢妙女外一律来者不拒，却将数目日期一一落好记存封箱，只待来日一并作为证据才好。

几番下来，他抵达青州已有月余，却从未听陈礼提起要去往堤坝查看现况，即便高谦直言，几人多有糊弄推脱，自此高谦不便闭口不言，只待京都回信之时日。

而陈礼那头见高谦已然入了青州的钱串子，便比从前放心许多，但想着请他再吃酒赴宴，他确实如何都不肯了，这下可让陈礼有些心内不安，于是借着陈四小姐的生辰宴，郑重其事地给高谦下了帖子，只想着再与梁知州中间牵牵线，使得这一根绳的牵连再加紧密不分些。

收到生日宴帖子的高谦不免有些嘲弄地笑，这陈礼已经算是病急乱投医了？陈小姐的生日宴如何费这大名头请同僚吃酒？太不像话了。

他合上正欲回绝送信的小厮，却在合上时换了心思，点头应道：“及笄年岁生日是大事，既然陈大人有意庆贺，谦必然也持礼上门恭贺。”

意外的是，覃柔也得去。

“梁小姐宴请那日我可是瞧见陈屏玉拉着二妹妹嘀咕来着。”覃柔诧异又觉得好笑，“想必是不愿意我去的，为何婶母又要带

我去？不怕陈屏玉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