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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裘及时带开祁允然,他觉得祁允然做得够多了,便引开话题:“何先生,或许你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但不要让我们等太久,谭律师,或许你该适当指导你的雇主,尽快解决问题。”
谭海源提起眼皮瞅一眼燕裘,闷着脑袋把斗鸡似地死瞪着祁允然的何鸿远带到一边去窃窃私语。
方玲有些不安,连连转头探望,方芷看见燕裘依旧淡定,便低声问:“真的能成吗?要不就降低一些要求?这个似乎真的太高了一点。”
离个婚就要分上百万,一般都不成吧?何鸿远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来着。
燕裘淡笑:“已经调查过,何先生绝对有能力支付起这笔钱,而且我们决定坚定立场,他一旦察觉到我们退缩,必定会把赔偿压得很低,至少对方的律师了解正规行情,事情将会很棘手。方小姐都有买过菜吧?压价成功与否,得看双方态度,如果商家够强硬,而你又急着要买,那么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两名女士呆呆地颔首,想不到这精英律师还会拿买菜格价来打比喻,有些蒙了。
解决掉二位,燕裘瞟一眼祁允然,便把人拉起来,也带到角落去。
“你做得很好。”
祁允然抬头,微讶:“是吗?”
“这时候故布疑阵,就好比最后一击,控制得不错。”
“……我是说真的。”祁允然愣愣地回答。
燕裘微愕,想到以祁允然的性格竟然能狠下心肠,便知道有多用功去克服,思及此,燕裘脸上微笑如涟漪般泛开,周身仿佛温柔起来,让祁允然看傻眼了。
暗忖:燕裘原来真有这么憎恶何鸿远吗?
最后何鸿远要求与祁允然单独谈一谈,燕裘是反对的,但是祁允然却答应了,燕裘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能争取到二人在他目光所及范围内说‘悄悄话’。
燕裘的目光第三次从包厢角落对立的二人身上移开,眉心又悄悄往中心聚拢,眉间深川挤得更紧,耳边听见两个人故意压低音量的说话声音,细细碎碎地,仿佛里了几层棉袄,不真切,根本听不清楚内容,但凭那神情和肢体语言倒可以分辨何鸿远正在使用哀兵政策。燕裘是在担心,毕竟祁允然在过去似乎很顺从何鸿远,人的习惯性是很恐怖的,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即使祁允然如今下定决心,可又怎能在短期内将何鸿远这个人完全自心中剥离?所以他不希望让那二人独处,现在仅仅是单独对话,也很令人不安。
不知……祁允然的决心有多大?
虽然心中忐忑,燕裘却始终脸带淡淡微笑,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模样令方家表姐妹安心,这时候不忘红着眼眶狠狠地瞪何鸿远带来的律师,那眼神像是在责备这大男人助纣为虐,欺凌弱小。
谭海源怎么说也是老油条一根,情况虽然尴尬,却也维持八风不动的从容姿势,反而跟燕裘攀谈起来。
这一回不过是小小离婚事件,并没有太多规范限制,像这类接触不用太过忌讳,于是二人倒像老朋友闲话家常似地搭起话来。谭海源巧言探听燕裘的来历,燕裘则笑盈盈地老实回答前辈的问题,只是蒙胧地透露自己过硬的后台关系,叫对方知难而退。
或许谭海源之前还摇摆不定,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打消坚持的念头,他待在b市也有十多年了,不敢说对b市了如指掌,却也是心中有数的。
十年前b市由商业大龙头苏家横行,然而财雄势大的苏家牵涉黑道交易,而且过分招摇,最后给‘上面’办了。而向来不在b市活跃的宋家却有如天神降临般,不遗余力就将苏家吞并,宋家成了大家。这十年,宋家人在b市也是呼风唤雨,可宋家与苏家不同,这一家作风正派,和‘上面’关系也很不错,后台之硬,可想而知。
而今眼前年轻人说是与宋家有表亲关系,谭海源深知即使宋家力量未必用在离婚案这等小事上头,自己却也犯不着为了小小收入而开罪这年轻人,而且整件事说来就是男方的错,要闹起来,即使胜了官司,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胜算并不高?
谭海源再三估量,判定燕裘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巧言令色的奸佞小人,心中有了定案。
另一边何鸿远进行得并不顺利,他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引起祁允然的同情心,即使不帮忙,也别害他呀,可是这个曾经对他千依百顺,只会温温吞吞地笑着应和的人,甚至会对野狗野猫过分同情的人,态度却出奇地强硬,由始至终都用失望的眼神注视他,直盯得他心中直发毛。这是怎么啦?何鸿远困惑,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连他自己心里都还惦记着祁允然这情人,心心念念着要复合,可祁允然却像是成了另一个人?
思来想去,何鸿远认定问题出在燕裘身上,那个仅一眼就令人自卑的精英男,指不定祁允然就因为看上了燕裘,变心了,才处处为难自己,只为了讨好那个精英男。
何鸿远越想,心中越有气,认定了祁允然见异思迁,背叛了他,便更加怒不可遏。
祁允然沉默近十分钟,终于开口:“鸿远,做事总要承担后果,今天或许你付出了很多,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好好过吧。”
听这分明就是诀别的话,何鸿远怒急攻心,头脑一热便抬手往祁允然肩上重重推搡,直把人推得往后打了几个踉跄,还不消气,他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他妈的是看中了那姓燕的照直说不就好了?操,算我何鸿远运气背,找个男的也会遇上你这么个骚货。哼,念在过去的情分,也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可别太当自己是一回事,你这模样不过是皮肤白一点,在床上够浪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是,你以为像那种精英男会真心看上你?哈,把你玩了还当真,要笑死人。”
祁允然愣在当下,却没有生气,毕竟他知道何鸿远一旦生气就会口不择言,大学那会儿这个人曾经沉迷网络游戏,经常对着显示屏就骂起来,有时候甚至捶胸顿足打砸闹事,污言秽语毫不保留,那是尖酸刻薄得多了,这几年毕竟是受过社会磨砾,收敛了不少,这些骂人的话并不算重。
可是祁允然的感受不代表在场所有人的感受,至少其他人不会容忍何鸿远的任性,因此鄙夷、错愕、厌恶、甚至愤怒的目光齐齐聚焦他的身上,然而盛怒中的何鸿远根本毫无感知。
“我想,我们谈不下去了。”祁允然不想生事,转身要走。
这会何鸿远还气在头上,或许因为面对的是祁允然,他习惯不加掩饰地率性而为,所以一个箭步上去拉住祁允然的手,叫道:“你要敢帮那个臭女人,我就把你是同性恋的事告诉你爸去!”
祁允然全身僵住,傻傻地愣在原地。
发现这一招凑效,何鸿远心中窃喜,抓准这一点要下重药,只是他才张嘴,一道劲风袭来,他来不及反应,只觉口鼻都给重重地扣住了,整个下颌几乎脱臼。他的体重少说也有65kg,竟然给这股恋横的力量一下子压到身后墙壁上,脑袋重重砸了上去,顿时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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