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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的餐厅里放着比斯拉马语民歌。
到夜里没什么人,几个员工闭了一多半的灯,围着才燃起来的小火盆跳着叫不上名字的舞。逐渐有用完餐的游客加入进去。
一位白人姑娘看梁义坐在角落里挺寂寞的,好心上前去喊他。
被搭了肩的梁义多少有点儿应激,他反手钳住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
想当初跟着老兵追捕一个在逃通缉犯的时候就被搭过肩,对方团伙儿气焰嚣张,事态很快升级为流血事件。
那是他次立二等功,是在刚入伍后的第五个月。
因为各方面综合素质过硬,被部队调遣,跟着几个老兵追捕在逃的通缉犯。其中有一个小的毒枭头目,被暗中跟查了很长时间。
抓捕行动展开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废弃厂房里钻出很多持长棍的喽啰。
当时梁义缺乏实战经验,被拿着撬棍的人搭了肩。
如果不是带他的老兵反应迅,那这条小命是有八九就交代到那儿了。
从那往后,他对唐突从背后来的陌生力度很敏感。
搭肩的姑娘吓了一跳,骂了句街。揉着手腕看到梁义回头道歉后果断选择了原谅,并且试图再次邀请他一起过去。
梁义仍是拒绝,他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做围成圈跳舞那种事,实在是有些傻气。
那姑娘在被同伴喊走之前顺手揩了个油,她捏了捏梁义胳膊上坚实的肌肉,毫不掩饰满意度地称赞一句,眼睛直往胸口和腰胯间瞟。
古语有云:“食色,性也。”
食与色,人之本性。
梁义在这诡异的氛围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出于礼貌他拿着姑娘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走,回到房间便跟避难似的把纸条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里还有包裹着曾经滾燙粘稠液体的卫生纸。
那是在岛上头见着舒倾后的凌晨,梁小雏儿抱着对方迷迷瞪瞪间过来的仨字“到了吗”,兴奋地辗转反侧,忘乎所以。
搂着毯子粗重了呼吸,最终低沉着嗓音喊了他的名字。
梁小雏儿恍惚,觉得再这么无耻下去,大概都不好意思见他了。
屋子外面响了一记闷雷,闪电如同带着寒光的利刃折斩天堑,雨水迫不及待地自高空跌落,伴着猖意的风淅淅沥沥坠至屋檐,拍在窗上。
于是这广袤天地间朦朦胧胧腾起白雾,虚无孤寂,有如隔了崇山峻岭,似千万里远。
梁义很不争气地抱着手机,看两眼当地新闻神思就飘忽。
说好了给他当向导,今天却都没和他联系过,也不知道他那半听半猜,时不时还得靠翻译软件的口语水平会不会遇到麻烦。
风雨交加,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拦在外面没办法回去。
梁义决定再纵容自己一次,他点开对话框,“抱歉,今天有点事情要忙。外面下雨了,你回宾馆了吗?需要我去接你吗?”
现在是夜里十点,他决定等上两个小时,只要他这两个小时内回了消息,无论是回了什么消息,自己肯定会冲进雨中去找他,哪怕只能像昨天那样,在台阶底下看看他也好。
爱恋中的事情,大抵真是谁先动心谁是狗。
舒倾在收到梁义的消息之后,觉得他有点儿像周武家的傻狗。
特憨。
那是条田园狗,白天到晚没事儿就闲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邻居直甩尾巴。谁好心扔点儿吃的给它,它就恨不能马上扑过去示好。
水土不服果然影响智商。
他只笑了声,甚至连对话框都没有点开,特专注地看着梁正过来的几张照片。
整整一天了,除了几张照片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只言片语也没有。
第一张照片是呼和浩特的星空,天很高,有着近乎黑色的深蓝,月光和繁星做点缀,像极了坦纳岛的穹顶
第二张是界碑,灰色的石碑上红色的字突兀。图片有些虚,似乎是在汽车行驶过程当中拍的
第三张是光秃秃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土黄,镜头都好像蒙了尘,看不到生机,只剩下空洞又无法言说的寂寞
第四张是清晨湛蓝空中尚未隐去的蟾光和寥落星辰,远处有几头牛马四散着,格外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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