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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赵晓刚兴致勃勃地一声喝彩钻进了厨房，等著，我去弄几个下酒菜来。

很快的，几个小菜端上了桌：青椒皮蛋、五香花生米、香油豆腐干、凉拌萝卜丝，还有一个火腿罐头。

吃吧，锅里还有牛肉汤，一会儿就得！赵大厨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怎麽没有糖醋鱼？王文杰吃著菜，喝著酒，居然还在抱怨。

知足吧！这个锺点能有这些吃的就不错了！赵晓刚一巴掌扇在了王文杰的後脑勺，啪！

王文杰摸摸脑袋，不抱怨了。

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赵老板的手艺委实不错，菜很可口，汤也可口，当然最可口的还是酒，醇厚的香味几乎要从全身的每一处毛孔渗透出来，叫人忘乎所以。

不过王文杰并没有完全忘乎所以，他努力地保持著清醒，挣扎著问了赵老板一个问题：你，为什麽要挂上那盏灯？

为什麽？赵晓刚重复了一遍，有点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的样子，抬头看看窗外，又转回头看看王文杰，你说呢？

王文杰於是不问了，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去，一把扯掉了灯绳，红灯闪烁一下，熄灭了。

王文杰仰头瞪著顶上那盏灯，嘿嘿地傻乐，哈喇子顺著嘴角流出来，胸口湿呼呼一片。

赵老板扶起了王文杰，你看你看，跟你说这酒後劲大吧。

王文杰仍然瞪著那盏灯，奇怪，我怎麽觉得它还在亮呢？你说，它怎麽就拉不灭呢？你说！

赵老板甩了手，懒得管你！

王文杰伸手去够，什麽也没够著，却发现，手里居然还死死攥著酒杯，杯里还有半杯红红的酒，在夜色里反著光。

半杯酒轻轻地洒在了地上，王文杰一跺脚，转身要走，赵晓刚赶紧拉住了他，回来，你醉成这个德行还想走！

王文杰很听话地转了回去，打开水龙头把脑袋伸过去一顿猛冲，冰一般冷的水流冲刷著脑子，酒劲儿被硬压了回去。

“那什麽，明天，明天我再给你把灯绳安回去，现在……我得走了。”王文杰说得不怎麽流利，头有点疼，嗡嗡地响。

赵老板冷冷地说你走吧，你走得出这个大门，我跟你姓。

王文杰果然没能走出大门，扑通一声栽倒在门槛上的时候，嘴里还嘟囔了一句，这酒，真是……好酒。

赵晓刚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五个字──我过来，马上。

王文杰只迷糊了不大一会儿就挣扎著睁开了眼睛，屋里亮著一盏小灯，昏昏的。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脑袋底下塞了个靠垫，身上盖了条毛毯，‘电话那头的人’背对著他坐在门边，脸冲著门外，那盏已经熄灭的红灯的方向。

那个人的手里，是一杯红红的葡萄酒。

王文杰揉揉眼睛，爸……

王志文没回头，摇了摇手里的杯子，你再睡一会儿吧，别管我。

我睡不著，这样子已经够丢脸的了。王文杰掀开毛毯跳下了沙发，走到他爹身边蹲下来，俩人一起瞪著那盏灯发呆。

“你後悔了吗？”王志文的语气有些沈重，似乎是被那盏灯吸走了七魂六魄，显得疲惫不堪。可是当他转过脸，却忽然又有了精神，急切地盯著儿子，急切得甚至有些变调，“要是後悔，现在还来得及，真的，我是说真的，还来得及。”眼睛在黑夜里放著亮光，像狼。

王文杰摇摇头，我没後悔，您也用不著後悔，真的，我说的也是真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是这样，林染也是，就是这样，没什麽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