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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逸风淡然笑道:“进来的时候就闻见了。”高福说了,夫人专门叫人把这所小院子打扫出来给自己住的,定然是深有用意的。这又霉又潮的小院子应该是自己姨娘之前住的吧?小时候他经常偷偷地跑到这里来找她,如今想想,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承载着叶逸风记忆中的一点甜蜜,说起来也是他的故居了。
摆谱
不过,在这记载着叶逸风几许甜蜜的小院子里,也有着他记忆中最难忘的悲伤。
他的姨娘柳氏曾经是镇南侯叶敬淳的贴身侍婢,在叶敬淳没有迎娶夫人龚氏的时候就服侍在叶敬淳的身边。她性格温婉贤淑,又认识字,叶敬淳一直很喜欢她。所以让她在龚氏进门之前有了身孕,在龚氏嫁进门六个月之后便生下了叶逸风。
不过叶敬淳再喜欢柳氏,叶逸风也只能是庶子。
生了孩子的柳氏自然不被正房夫人所喜,不过龚氏刚进门时,柳氏有叶家老夫人护着,总算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然叶逸风四岁那年,老夫人因病离世,叶家内宅的事情全部交到龚夫人的手中之后,柳氏的好日子便到头了。不出半年,柳氏便突发疾病,救治不及死了。
叶敬淳伤心了一些日子也就渐渐地淡了。叶逸风却从此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孩子。
说没人管也不尽然,总是有奶妈子和丫头服侍。但那些人不是被龚氏收买就是被她打压,没有一个人尽心服侍。柳氏死后没多久,叶逸风也大病一场,大夫只说是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可小小的叶逸风却很清楚,他没有乱吃东西,他生病的原因是有人在他的饭菜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五岁的孩子便开始对周围的人小心设防,只求能安安稳稳的长大。
之后莫名其妙的被打发到祖籍修建祖茔,一去就是十年,至今日再回这个小院子里,往日那些不堪的记忆一点点的苏醒过来,叶逸风坐在窗下的凉榻上,半天没说话。忽然,锦瑟的肚子里咕噜一声响,打断了叶逸风的沉思。他转过头来笑的眉眼弯弯,问道:“小丫头饿了?”
锦瑟的五官皱道一处,惨兮兮的说道:“早饭后我们就没吃东西了,难道大少爷你不饿啊?”
叶逸风轻叹一声,爱怜的抬起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说道:“进了侯府的大门,你可要小心些了。尽量呆在我的身边,更不许乱吃东西,明白么?”
锦瑟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寒,想到那些狗血电视剧里面的白痴情节,忙问:“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还有人会在我们吃的东西里面放毒不成?”
叶逸风冷笑道:“这也不是没可能。”
锦瑟哀叹一声倒在榻上,半死不活的说道:“那我们就算不被毒死也要被饿死了!”
叶逸风伸手把她拉起来,捏了捏已经有肉的脸蛋儿笑道:“饿不死的。你放心好了,饿死谁少爷我也舍不得饿死你啊。”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赖皮模样让锦瑟一怔。就在此时,门帘一响,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丫头从外边进来,抬头看见凉榻上捏着锦瑟的脸蛋儿调笑的叶逸风一怔,被叶逸风盯着看时方低头福身下去:“风少爷,奴婢木香,是夫人调过来服侍您起居的。”
叶逸风淡然一笑,说道:“我起居上的事情都是锦瑟管着。换了人我也不适应。不过既然你是夫人调过来的,就留下来听锦瑟的吩咐吧。”说着,他捏着锦瑟脸蛋儿的手指又用了用劲儿,极不正经的笑道:“如何?爷不是说过到了家就有人跟你作伴了,这话不错吧?”
锦瑟顿时明白叶逸风的吊儿郎当所为何来,于是陪着他演戏,羞涩一笑撇开了脸,说道:“少爷最好了,对锦瑟从来都没假话。”
叶逸风了然一笑,拍拍她的后脑勺,笑道:“去,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就吩咐她去做。你初来乍到的连路都摸不清,自然事事儿都不顺手。哎——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藿香?”
木香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然少爷问话她又不得不回,只低着头冷着脸回道:“回少爷,奴婢叫木香。”
叶逸风似笑非笑的看着木香点头叹道:“哦!木香……跟藿香一样,也是一味中药。夫人身边的丫头就是不同寻常,连名字都是从草药上来的,倒是很合了太医院医正龚大人的爱好。”
太医院的龚大人说的是叶敬淳的正室夫人龚氏的父亲。龚太医乃是本朝太医院里赫赫有名的医正,于草药上颇有研究,据说太医院里所藏的医书他都能倒背如流,太后十分的信赖他,每逢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传他进去诊视。
这些锦瑟本来不知道,但在进京前的头一个晚上,叶逸风拉着她细细的说了半夜的话,把侯府的一些重要人士都给她清清楚楚的介绍一个遍。
而锦瑟的小脑袋也足够好使,当时便把叶逸风说过的这些人全都记好了,并且时刻提醒自己若是遇到这些人千万要认清了,记住,然后研究透了。以后方能够在侯府好好地混下去。
所以叶逸风一说这话,锦瑟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木香肯定是龚氏的嫡系啊,说不定还是陪嫁过来的丫头。不然连名字都是草药?于是她从凉榻上蹦下来上前去很是友好的笑道:“木香姐姐,我叫锦瑟。”
木香勉强笑了笑,对着锦瑟点头:“锦瑟妹妹。”
锦瑟见她笑了,赶紧打蛇随杆上:“木香姐姐,大少爷还没用午饭呢,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木香忙道:“哎呦,可是这些死奴才们活腻歪了。怎么连大少爷的午饭都不准备呢!”说着,她便转身出去安排去了。
叶逸风看着锦瑟嗤的一声笑道:“小丫头,挺机灵的嘛。”
锦瑟笑着仰脸:“哼,本姑娘社交还是很不错的,哪像你,处处都讨人嫌。”
叶逸风哼了一声,摇摇头又惬意的躺下去,叹道:“你那点热情恐怕没两天就用完了。还是省着点吧。”
锦瑟自信的笑了笑,一言不发的走到桌子旁边,把上面放着的那个自己带进来的点心盒子打开,拿了一块杏仁酥慢慢的吃着。
木香不多时便回来了,进门时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抬着一个食盒,她吩咐小丫头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后便命二人退下,然后亲自去打开食盒的盖子,又一脸不满的对锦瑟说道:“锦瑟,别只顾着吃了,快来搭把手。”
锦瑟一怔,抬头看了木香一眼,心想这就跟姐摆上嫡系的谱儿了?
忤逆不孝
木香招呼了一声见锦瑟一动不动依然坐在那里吃她的杏仁酥,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说话的口气也加重了许多:“锦瑟!你怎么比少爷还享受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锦瑟抬头看了木香一眼,淡然一笑,说道:“大少爷都没说什么,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火儿啊?在这屋里你是主子还是大少爷是主子?”
木香被锦瑟抢白了几句,脸色越发的难看。她自从随着夫人进了侯府的门,还没被谁这样抢白过呢。于是她把手中的碗筷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厉声斥道:“死丫头,你当我不能教训你么?!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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