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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线偏低,带着醇厚的磁性,听起来很是沉稳可靠,让人有种被巍峨的大山笼罩住的安全感。
桑瑶怔怔地看着他,干涩的眼眶再次变得酸胀。
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都能这样为她着想,为什么她的亲生父亲,却能在她受到这样巨大的伤害后,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逼她忍下伤害,成全害她的凶手?
她一直以为他虽然整日忙于生意,在柳氏和桑宝康的事情上也时常让她失望,可心里总还是爱着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
却不想这点爱,竟是这样浅薄脆弱。
想到这,桑瑶低下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一直到彻底眨去眼底的湿意,她才重抬起头用口型问他:【你不恨吗?】
柳氏和桑玉妍这样对他,他不恨吗?不想报复吗?
6湛一开始没看懂她说的什么,等她慢慢重复了一遍后,才明白过来。他顿了一下,答道:“还好。”
他对桑玉妍没什么感觉,娶她只是因为这门亲事是家中长辈定下的。所以他虽然也恼怒她们母女行事卑鄙,欺人太甚,但并没有纠缠不休的打算,毕竟这里头还牵连着另一个无辜女子的名声。
想起这几天——尤其是前天晚上在小湖畔生的事,6湛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开口:“之前说过,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会负责,不知你……”
桑瑶一怔,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一点血色。
【不用!】她急急摆了下手打断他,之后才忍着脸上骤起的热意,故作镇定地比划着表示,【我不需要你负责,你就赶紧忘掉,以后再也别提这事就行!】
那天她就想这么回答他的,只是因为嗓子坏了没能说出口。
6湛看懂她的意思后,轻点了一下头:“那你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多留一日,在这之前,你有事可以随时喊我。”
她既不愿,他自不会勉强。
桑瑶回神点头,忍着心里的不自在,用口型跟他说了句:【谢谢。】
6湛一顿,冷肃的眉眼有一瞬缓和:“不客气。”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期间桑瑶一直没出房门。
不过钱忠明给她请了两个大夫,桑瑶吃了药又断断续续地睡了几觉,精神好了很多。
“小姐,该喝药了。”
丫鬟的声音让桑瑶回了神,她是钱忠明派来照顾桑瑶起居的。
桑瑶身体舒服了点,但嗓子还是不能说话。钱忠明请来的大夫都说她会失声是因病导致,能不能恢复得看天意,半点没看出她是被人下药毒哑的。
这显然是柳氏算计好的。桑瑶心下绝望却没再表现出来,只是怔怔地想着以后的路。
“小姐?”
丫鬟见她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
正靠在窗边软榻上,望着天空呆的桑瑶回过神,接过了她端着的瓷碗。
以往她最讨厌喝药了,每次喝都要身边人千哄万哄,可如今……
见桑瑶一个仰头,将碗里苦苦的汤药一饮而尽,丫鬟忙拿起一旁备着的蜜饯道:“小姐快吃颗蜜枣压压苦味。”
桑瑶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摇摇头,没要。
她要好好记下这些苦,来日加倍还给柳氏母女。
一旁一直守在床边没有离开的6湛见此,突然开口:“接下来,有打算了吗?”
桑瑶一怔,点了点头。末了放下手里的瓷碗,从怀里拿出一只比毛小些,身用棉布包了起来,可以随身携带的硬头炭和一个巴掌大小,纸质也比较硬的厚本子——这是钱忠明为了方便她跟人交流,特地让人给她准备的。
桑瑶素日都是用毛写字,不习惯用这个,可她如今别无选择,只能逼自己尽快适应。但她刚要动,桑明海就如约而至了。
桑瑶脸色微变,她还没来得及跟6湛说她的计划呢。
“这是两千两银票,你拿了赶紧走人,以后不许再在淮扬出现。”一抬眼就看见高高大大跟座山似的杵在在女儿屋里的6湛,桑明海脸色不怎么好地把手里装着银票的盒子扔给他,“还有,拿了这两千两,你跟玉妍的婚事就一勾销了,往后不许再提,更不许对外泄露哪怕半个字的内情。”
他笃定6湛会选择拿钱走人,6湛看了桑瑶一眼,果然没有拒绝:“好。”
桑明海心下一松,没再说什么威胁的话——6湛要是敢食言,他自然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至于这两千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给了也就给了,能解决问题就行。
他没再理会6湛,只转头看向桑瑶,缓和了语气道:“瑶儿也跟爹回去吧。之前是爹不好,不该一时冲动对你动手。爹答应你,就这一次,往后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桑瑶抬眼看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脾气也没再露出昨日的怒容,而是一脸让人觉得陌生的平静。
桑明海一怔,心下有些不适。
【回去,回哪里去?】姑娘低头在纸上写着,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你敢带我回桑府吗?】
桑府自然是不能再回的,府里所有人,包括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认识她,她回去了他没法解释。为此,他另给她安排了一处全的住所。那地方离家有点远,但环境很好,不会委屈了她。
桑明海想到这,正要开口安抚,就见桑瑶紧接着又快写了句:【就算你敢我也不会跟你回去,我要跟6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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