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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威？梵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快停下，快停下。”

  紧接着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原地。

  6梵安探出头看见王俊正气喘吁吁的往马车跟前跑，朝人挥了挥手，道：“你怎的知晓我今日回京？”

  “我不知道，我正准备要去找薛明明商量呢。”王俊连气都来不及换，便道，“没想到就在这里碰到了你的马车。”

  “商量什么？你先缓缓，慢些说。”6梵安已经跳下了马车。

  “别管这些了，你赶紧走。刚刚王宝因来我家，对我爹说，今天早朝的时候，容市隐和梁将军一起揭露了你父亲的罪行，皇帝已经下令赐死左相。王宝因来就是逼我爹站队的。”

  王俊满脸焦急：“容市隐和梁将军已经带着圣旨去往了左相府，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就要传开了。你赶紧走，我们……”

  6梵安脸色惨白，顾不上王俊再说了什么，转身推开许威，跨上马，奔向了左相府的方向。

  ……

  6梵安打马疾行在街上，满心都是不敢置信的绝望。

  怪不得容市隐一直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神色间满是自己看不懂的纠结和深沉。怪不得他说自己会恨他。

  怪不得父亲这些日子一直怪怪的。怪不得要支使他离开。

  原来，原来所有人都在几乎明晰的阴谋里博弈。只有他，什么都不知晓，像个傻子一样，只能被人护佑着生存，却半点不自知。

  深秋的风直直的打在脸上，冷气从鼻子灌进体内，冻僵了6梵安的四肢，他已不知自己是如何行到6相府的。

  只见门口已经围满了官兵，6梵安的心也在瞬间坠入了冰窖。心底期盼只是王俊听错消息的那点细碎的希望，彻底湮灭。

  疯了一般的推开围着的侍卫想要冲进去，却被几次推倒在了地上：“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6梵安目眦欲裂，一拳挥向了拦着自己的官兵。见同伴被打，一旁的官兵也骂骂咧咧的围了上来，刚准备出手时，其后赶来的许威适时出现，护在了6梵安身前。

  里面巡视的一个小将领，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见6梵安那副模样，似乎动了恻隐之心，沉默半晌，对守在门前的官兵道：“让他进去吧。”

  得到了许可，6梵安连一句谢都没来及说，便冲了进去。

  跌跌撞撞刚走到前厅门口，入目的，便是6坤端着毒酒一饮而下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诗经·小雅·蓼莪》

  第42章霜降

  6梵安看着眼前的一幕，浑身的血液凉了大半。

  似乎一下子被抽光了全部的力气瘫倒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到6坤面前，嘴里喃喃道：“不，不。爹，您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6梵安跪在6坤面前，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蒋眉雪看着6梵安又惊又心疼，可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着躲了几步。

  “爹做了太多错事，这双手也沾了很多鲜血，所以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不怪任何人。只希望你不要怨爹。”6坤抬手摸了摸6梵安的脑袋道。

  “不，爹，我不会怨您。能做您的儿子我很荣幸，在我心里，您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6梵安看着6坤不住的摇头，“孩儿不能没有您。”

  “日后便是大人了，还这么哭，成个什么样子。”6坤似是责怪般的抹去6梵安脸上的眼泪，忽然嘴角渗出一道血痕。

  6梵安看见后，惊慌失措道：“爹，爹，我带你去找大夫，我们这就去，你不会有事的。”

  容市隐看着6梵安似是已失了理智，心里的痛意让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隐在袖子里的手，早已握成了拳，才能忍住上前去将6梵安抱住的冲动。

  “说什么傻话。”6坤不以为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拉着6梵安强撑着笑意道，“我这一生肮脏不堪，但我儿，定要磊落轶荡，光风霁月。”

  6坤已经奄奄一息，6梵安看着他的样子，只能不停的点头。

  “若如此，我死后……即使……下阿鼻地狱，我也……再无挂念。”6坤断断续续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像是心满意足般的合上了眼睛。

  “爹，爹，不要，不要。”6梵安嗓音已喑哑到极致，低低的哭泣，宛若绝望的兽吟。

  忽而他不再出声，脸上的神情木然，可却措不及防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容市隐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在6梵安摇摇欲坠的身子即将倒地的时候，将其揽在了怀里。

  看着昏过去的6梵安，梁孝先皱眉跨步上前。

  蒋眉雪被6梵安吐血的一幕惊的半晌没有动弹，可看到梁孝先往6梵安跟前走时，却像是护崽的母鸡一样，扑倒在了梁孝先前面。

  将6梵安和容市隐护在身后，不住的向梁孝先磕头道：“放过梵安，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上前抱住梁孝先的腿：“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你杀了我，都是我的错。”

  梁孝先视线越过她，看着抱着6梵安满目慌乱的容市隐，冷冷道：“我恨不能杀你千百遍。”

  说着甩开蒋眉雪，上前将手指搭在6梵安的腕上，道：“疲劳过度，加急火攻心，其余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