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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似乎不是坏事,但细思极恐。在这方寸之间渺无尽头地相对而坐,时序有如静止,曲水不竭,灯永不枯,哪怕对方就是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也难免心神不宁,乏善可陈。
何况这诡异的地方倒似是把他们兄妹当做了祭品,头次便需血祭,往后会要求什么,她却不敢想象了。“会是王兄的对头么?我曾亲眼见过蚩笠以血为媒,施展巫术,着实可怕。”
二人不愧是兄妹,迄今为止,静心后的感想都差不多。
“应该不是。阿云,不要害怕,不要乱想。”李茂贞摊开手掌,李云昭现他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然痊愈。他用巧劲一点点别开她并拢的五指,极亲密地圈住了她的手掌。
他轻轻道:“兄长在这里呢。”
李云昭看着哥哥,本就明若晨星的眼睛更加璀璨,轻轻颔。她饶有兴趣道:“王兄同我说说在苗疆的见闻罢。当初你离开时,我可没想到你真能找到十二峒。”
李茂贞这些年大多时候在清修炼蛊,相当枯燥,但瞧妹妹托腮满面期待的模样实在可爱,不禁失笑,将寻访十二峒时的见闻挑了些有意思的说给她听。他略去了炼制陨生蛊时的痛苦,免得让妹妹揪心。
他性格沉静,但同妹妹总有许多许多话说。此处不觉时间流逝,他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李云昭在兄长身边好眠,自觉比平日里起得晚了许多,这时精神奕奕,一点不觉得困倦。
听兄长说到落花洞女将他误认作“洞神大人”时,她颇有些没心没肺,“我觉得她们就是瞧中你了!否则怎么不见她们将旁人认作洞神?王兄若是觉得不错,不妨带一个回来做我的嫂嫂……哎呦,你干什么?是不是心虚啦?”
她越说越高兴,越说越不成话,让李茂贞莫名不悦,在她额头弹了个暴栗,“胡说。”见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他笑叹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
“只要王兄把我当妹妹看,那我就永远都是小姑娘啦。”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轻快,眉目间却隐隐罩着一层愁意和悲悯。
她这十年来执掌岐国,威震天下,谁不当面尊敬,背里忌惮?但不良人重现江湖,袁天罡布局谋位,她对上这成精的老狐狸,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感。若只是针对她倒也还好,她何惜此身。怕只怕无辜的岐国子民被拖入炼狱。
李茂贞知她心事,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便拉过她的手腕,让她坐在梳妆台前。他摸了摸妹妹柔软蓬松的长,想给她梳个苗疆姑娘间流行的髻。李云昭掩口做惊讶状:“原来王兄是假正经,连人家女孩子梳什么头都看熟了。嘶……我不说了,你下手轻点嘛。梳得不好也没关系,以后你还可以拿我练手。”
李茂贞恼她总是拿男女之事调笑,玉梳梳过她顶时故意加力,“又胡说。为兄只是记性好,见过便记下了,没有多看。”他也不知为何,一定要将这些解释给妹妹听。
他这时梳的手法温柔了许多,李云昭惬意地闭上眼,感受兄长修长的十指灵巧地在自己间穿梭。没过一会儿,李茂贞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将最后一把银蓖轻轻插入她间,“你瞧瞧怎么样?”
李云昭眨了眨眼睛,偏过脑袋换着角度细看自己的新型。这里的大多布置照搬了她的卧房布置,梳妆台上的饰繁复,不乏带有苗疆特色的银饰。兄长给她梳的髻,挑的饰,衬得她的容貌多了几分清新稚气。
她美滋滋地对着镜子欣赏,抿嘴一笑,刚想开口夸兄长手艺有进步,便瞅见镜子上突然多出几列字迹来,字体峭拔,与她的笔迹如出一辙。
李茂贞当然也看见了那些字。他反应极快,俯身从背后将妹妹拢进怀里,一只手牢牢捂住她的眼睛,颤动的长睫毛挠得他掌心微痒。
他十分强硬道:“不要看。”
热气扑在她侧脸上,开合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耳垂。李云昭觉得这样近的距离令人无措,耳朵像是要烧了起来,向前挪了半寸躲开兄长的怀抱。她语气很平静:“可是我已经看完了。” 她顿了顿,不等兄长回话,自顾自分析下去:“王兄如此着急,想来在我睡醒前便见过类似的指令罢?依照王兄的性子,多半对这东西嗤之以鼻,一个也不选。可是王兄无缘无故受伤流血,证明了这上面说的是真话。3个时辰之内什么都不做,它便代你选择。”
李茂贞松开手,伸臂摘下她的佩剑推在她面前。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妹妹用佩剑刺穿他的手掌”和“妹妹用手帮他出精”,腥异的血和秽乱的欲,他不假思索选择前者。
李云昭没有伸手去握佩剑,她神情淡然,又似在神游天外,一言不,鸦羽般的睫毛快颤动。静坐了片刻后她侧过身子,凝望着兄长的眼睛,嘴角勉强地一牵,“王兄是觉得自己身体底子好,便可随意糟蹋么?你有多少血可以流?若之后不仅是流血呢?”
不出她所料,这时的伤残比之前更甚。若这般逐渐放肆,到最后会不会要她亲手害死兄长?害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是绝对狠不下心的。
李茂贞微微偏过头。他的骨相太过锋锐,像没入雪堆的宝刀,凌厉又清亮,脸上没什么表情时,更多几分不怒自威,“我们只能选这个。”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穿掌而过的伤痛,他受得住。
“为什么?”李云昭固执地问。
李茂贞有些烦躁答:“人伦纲常,我不曾少教你。”
“可我听说,行伍里缺少女人,关系亲密的常有……常有互相帮助的时候。异姓兄弟之间可以,我们兄妹间应当也是可以的罢?”
李茂贞冷笑道:“谁对你说的这些话?活腻了么?”
“这个你别管。”她将双手藏到身后,离台上的佩剑更远了些,“王兄,你究竟在畏惧什么?不过是,不过是让我帮你……甚至谈不上有辱清白。退一步讲,我的清白难道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么?这里只你我两人,再无他人会知晓。我们问心无愧便好。”
她还是不明白,一段正常的关系一旦被逾界的欲和黏腻的性裹挟,便是无可挽回,再难清白如初。
我恨……我还什么车都没开,某平台就把我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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