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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都是好听的话,但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谢时鸢心里有了预料,没什么波澜。
太医朝宋忱看了几眼。
谢时鸢说:“劳烦太医了,你且回去吧,我会向陛下禀告。”
太医把心放回肚子里,叮嘱他按时吃药,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揣着的东西走了。
谢时鸢的声音极其浅谈,像下一秒就要消失:“留在宫中这么久,我们该回去了。”
宋忱心知他心情不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几秒,伸手拉住谢时鸢的袖子,动作很轻,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嗯,我们去接夫人和盈新吧。”
侯府一共有三人去了宫里,回来的时候,也是三人。宋忱抱着谢盈新,他这会儿睡着了,安安静静,谢时鸢在一旁,单手按着盈新的被褥,生怕让外面的一丝冷气冻着他。
本打算去接薛舒,可太医说她伤了元气,不适合动来动去,最好是在宫里养一段时间,薛霁卿便破例让她留下。
谢时鸢本来不放心,也不知道薛霁卿和他说了什么,他才同意的。
侯府的主人两天没回来,大伙听到些风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早早做了准备,老远看去,管家已经带人在外面等他们。
宋忱下了车,许嬷嬷亲自把盈新接过去,没有立刻走,还伸头往车里探看,一颗心全系在谢时鸢身上,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个事。
宋忱回过头,把谢时鸢拉下来。
许嬷嬷看到两人的动作,心凉了大半,等人一出来,他们才彻彻底底看清了。
谢时鸢眼上蒙了条青白绸带,系在脑后,半点光透不过去,底下漂亮的双目被遮了个严实。脸藏在脖子处的貂毛里,唇色有几分浅淡,手里多了根玄金盲杖,落地时稳稳撑住身形。
许嬷嬷别开眼,浮风吹来的细雪都化在她眼眶里,装不下溢了出来。
谢时鸢不知外面站了谁,对宋忱说:“走吧。”
众人恍然回神,跟在二人回去。
管家心疼不已,一点也不想再去惊扰谢时鸢,但现下还有件事,不处理不行,他走到谢时鸢身边禀告:“世子,方才府上来人了,是承事郎钱宵钱大人,说是来看你的,正在里面坐着。”
谢时鸢握着盲杖的手一顿:“钱宵?”
管家点头。
谢时鸢思衬片刻,道:“请人一等,我稍后就到。”
管家:“是。”
宋忱知道他有正事,也不欲打扰,非常乖觉地请退,还不忘叮嘱:“我先回去了,你小心走路。”
谢时鸢朝他的方向,微微点头。
宋忱离去后,谢时鸢先去了趟书房,待了一小段时间,随后换上小厮送来的衣服,他才不紧不慢去前厅见那人。
钱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谁都知道当今太后出身低微,她母亲便是钱家人,后来做了宋家一个旁系的妾氏,有了宋若云。
钱宵便是太后表兄的长子。
这人此时双腿交叠靠在椅子上,穿了一身紫,下巴向上翘起个弧度,透出高高在上的矜色,可他一双狭长的眼睛偏偏往下钩着,像毒蝎子的尾巴,莫名阴沉。
他还喝着热茶,瞧见谢时鸢眼睛一眯,拂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起身:“谢兄真是让我好等。”
谢兄?
谢时鸢心中冷笑起来,他和钱宵之间确实有一层“不解之缘”,但那缘分,恐怕不能让两人称兄道弟:“不知钱大人来有何贵干?”
当初宋若云靠美色得了先帝青眼,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钱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近几年里,得益于宋若云的栽培,钱家在朝中风头愈来愈盛。
钱宵唤太后一声姑姑,太后提拔钱家,按理来说是少不了他的,可钱宵如今却只是个承事郎,这其中就谢时鸢有关。
年前中尉一职空缺,太后与薛霁卿都咬着这块肉不放,那时薛霁卿势微,本来争不过太后,是谢时鸢横叉一脚,把这差事截胡过去。
而太后原本的候选人,正是钱宵。
钱宵瞧见他面上蒙着的绸带,脸上划过一丝轻蔑,却转身拿过礼品,做着毫不相关的动作:“听说谢兄负伤,我心甚忧,故来探望一二,这是愚弟带来的一点敬意,望谢兄收下。”
小厮刚要接,谢时鸢抬手拦住他,谢绝道:“钱大人的好意我心领,礼物就不用了,我府中什么都有,大人不必费心。”
钱宵啧了一声:“谢兄这么说,莫不是不给我面子,觉得我送的东西配不上你?”
谢时鸢轻哂,没有说话。
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钱宵那毒蝎似的眼尾猛抽了一下,紧接着他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隐忍下去:“谢兄可知,我今日前来,也有太后娘娘的授意?”
谢时鸢不为所动。
钱宵嘴角都僵了,手指在宽大的紫袍下一点一点攥起,对自己的随从吩咐:“谢兄总不能拂了太后好意,礼物还是要留下的,平游,你来替谢兄拆开吧。”
那被唤作平游的小厮捧着礼盒站出来,低眉顺眼应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充满了珍珠,一颗颗饱满圆润,泛着晶莹的光泽,倒是上好的东西,但若光拿这东西来送礼,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台面。
小厮看在眼里,向谢时鸢传达。
还没完,谢时鸢极有耐心地等待。
果然,钱宵接着把手插进箱子里,抄起一把珍珠又松手,任由它散落,噼里啪啦一顿响,看起来十分享受:“谢兄看看,这珠子成色如何?”
谢时鸢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就自顾自呀了一声,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混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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