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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漫天恍然大悟,这只是普通的踩脚游戏,唯一不同的是一般的踩脚游戏靠猜拳来决定谁踩谁退,他们却是用算术。这类游戏比的是反应速度,反应慢了就会被踩到或者明明该去踩却变成了后退,象他们这样需要先看双方的手指,反应成相应的数字,然后做减法,判断结果的奇偶,再由此判断谁进谁退,比起猜拳要复杂多了,难怪月落常常输。
他对月落温和一笑,道:“那我们来试试。”又故意眨了眨眼道:“叔叔不会玩,月落要让着叔叔哦!否则叔叔会哭鼻子的。”
月落歪头想了想,片刻后郑重其事地点头“嗯”了一声。云漫天忍住笑,将他放在了地上。站好位置后月落一声“开始”,两人便各自伸出一个手指来,一个是三,一个是五,差是二,所以该月落进,云漫天退。云漫天故意慢了一步,被月落一脚踩中。月落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忙缩回了脚,急声道:“叔叔痛么?”
看着月落略带担忧的小脸,云漫天心里不觉有些感动。这个孩子竟如此善良,难得踩中别人不但不欢欣雀跃,反而替对方担心。他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月落,柔声道:“叔叔不痛——大人不会痛。”
月落“哦”了一声,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两人又继续玩了起来。玩了一会云漫天信口问:“这个游戏是你和星沉发明的么?”
月落摇头道:“游戏是二爷爷和爹发现的,他们从小玩到大,二爷爷常常说起。”
二爷爷?南宫忘忧?云漫天对这个称呼还真有些不太习惯。正想着月落推了推他道:“叔叔该出手指了。”
云漫天随手伸出一个手指,低头看了看,见自己伸出的是右手的大拇指,而月落伸出的是左手小拇指,分别代表“五”与“六”。他心里忽地一跳,南宫忘忧那两根被咬破的手指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也是右手大拇指与左手小拇指,他不觉呆住。月落见他站着不动,忍不住提醒他道:“叔叔这次该你踩月落哦!”
云漫天突然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子朝月落道:“叔叔有事,等会再陪月落玩好么?”话音未落便起身跑进了楼里。
月落面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躲在树后的星沉见状连忙跑了出来,讨好地拉着他的手道:“哥哥,我陪你玩!”月落这才转忧为喜。
云漫天一路跑上了楼梯,推开南宫寒潇卧室的门朝房里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听见后窗外有些声音,他走到窗边伸头一看,见后院里一团蓝色人影被银色的剑光密密笼罩,周围的树叶纷纷下落,却在半空中被一股气流带起,在那人影周围形成一个圆圈,地上竟无甚落叶。又听那人轻喝一声,那圆圈转动的速度忽然加快了不少,忽地“扑”一声闷响,叶子便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待风平浪静之后,云漫天再看向地面,只剩下满地的绿叶碎末,而练剑的那人拄剑站在碎末中间,正是南宫寒潇。
云漫天暗地吃了一惊,这套剑法是出自他昨夜给南宫寒潇的碎叶剑法剑谱没错,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南宫寒潇居然能在短短半日里到达如此境界。看来南宫世家不但是南宫嘉炎,甚至南宫寒潇亦是学剑的奇才,他从前只是因为经脉尽断,才无展现的机会罢了。
云漫天尚未来得及喊他,便看见南宫寒潇变了脸色,疾步朝含笑阁里冲了进来。不到片刻他便冲了进来,一把将云漫天拉出了房间,随即“砰”一声关上了房门。云漫天正觉摸不着头脑,南宫寒潇已沉声道:“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云漫天虽心里有气,却也无暇与他争辩。他单刀直入问道:“你二叔死前咬破他右手的大拇指与左手的小指,这两只手指分别代表了五与六。当日你看了那伤痕,可是认为它们代表五月初六,也就是他的生辰?你因曾向他许诺要返回给他庆祝,以为他怪你失约,所以才会情绪失控,是也不是?”
南宫寒潇面上闪过一丝极深极深的痛楚,黯然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正是。”
“可是你有无想过,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决不可能还有心思埋怨你,或许这是他给你的有关凶手的线索。”
“我从未深想,我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及时赶回。若是我能早一日回来,他也不会……”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别过了目光,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天空沉默下来。阳光透过楼梯口的窗户斜斜射在他的面上,目中的血丝清晰可见,一根根仿佛弯曲进了云漫天的心里。他暗想着昨夜南宫寒潇该不会是一夜未睡罢——可是即便如此,这也不会与他相干。
云漫天沉吟了一阵,道:“你再仔细想想,什么东西与五六这两个数字有关。有些事情或许只有你与他知道,外人便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来。”
南宫寒潇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下楼时谈怀虚正好上楼,两人迎面撞见,不免停下寒暄了几句。谈怀虚不经意间看见他脖子上有个刚结疤的伤口,刚要询问时南宫寒潇已经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出那似乎是个咬伤,不觉有些奇怪。
谈怀虚上楼进了云漫天的房间,见他正站在脸盆架边洗脸,长发散在肩上,有些凌乱。听见脚步声云漫天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便道:“你随便坐。我今日起晚了,才刚起床。”
谈怀虚随意拉了张椅子在桌边坐下,道:“昨夜那么一闹,大家都没睡好,我也是一夜未合眼。一大早姚康他们便扶着姚掌门的灵柩回了杭州,估计姚掌门被人杀死在南宫世家之事现下已在江湖上传开了。”
“他当年参加过剿杀射月教主,如今人家回来寻仇,他早迟总是个死。”云漫天边梳着头发边道,语气明显有些漠不关心。梳通后他将长发在头顶随意挽了个发髻,修长的脖子立时显露了出来。谈怀虚目光一扫,正看见他脖子上斑驳的红痕。他张了张口,一句话到了唇边又被硬生生咽了下去,面色不觉有些阴郁。
云漫天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心里一沉,伸手摸了摸脖子,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正心乱如麻之际谈怀虚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他指着破了一个大口子的窗纱道:“这怎么破了?难怪你被蚊子咬了那么多的包。”
云漫天心头一松,讷讷道:“是啊!也不知怎么破的。我待会叫个人来补一下。”
谈怀虚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门外那两个守着的家丁拉肚子拉得快没气了,漫天可以去看看么?”
云漫天这才想起昨夜他回来时因觉那两个门神碍眼,所以给他们下了点泻药,见谈怀虚面上似笑非笑,明白他已猜出是自己所为。他微微有些尴尬,硬着嗓子道:“泻个两天也就没事了,这样的小病也用得着劳驾我去看么?”
谈怀虚莞尔一笑,知道他会有分寸,也不说破。稍想了想,又道:“今夜有兴趣陪我出去喝几杯么?最近忙着招待他们,都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你。”他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喃喃道:“等到查出凶手报了仇,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看来我们结伴闯荡江湖的计划只能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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