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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玉也觉得腹中饥饿,微微笑著说:「我想吃馄饨侯的馄饨,俊王的焦圈烧饼,魏鸿臣做的乳酪,还有白石光做的豆腐脑,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李顺听完一楞,要买这些东西,不但要转上整个北京城,还不一定能买到,全都是一天做不了多少的小吃。温庭玉见李顺楞神,噗哧一下笑出来说:「都是油腻的东西,我才不想吃呢,你叫四儿煮碗粥进来就得了。」
李顺嘿嘿笑著说:「你瞅瞅,张口就要那么些刁钻东西,这两日你先喝粥,那些东西,等你热退了,我每日从练兵处那回来就帮你转去。」说著就喊四儿煮粥。
温庭玉靠著李顺说:「怎么你不能跟家陪我了?那我就烧下去,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热退了。」
李顺侧头冲温庭玉的耳朵吹了口气说:「口没遮拦的,说什么呢?我才进北京就告了半个月的假,那边的事情一准堆的,公文都送家来了。我再不过去,早晚被打回天津,说不定连这协统都给我撤了,回头还上街卖艺去。」
温庭玉被李顺吹的痒起来,他侧头咬了口李顺,这才笑著说:「卖艺就卖艺,我这么多年,好歹积蓄了些,没了买福寿膏的拖累,再唱上两年就能开班了。回头,回头……」他刚要说要养李顺,突然想起上次李顺走,就是为了自己一句要养他,心一下凉下来,扁了扁嘴,推开李顺的头说:「你明儿就去你那练兵处吧,甭管我。」
李顺凑过来,用胡子扎著温庭玉的脸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你养我呗。成,你养,我往后成天就跟家吃白饭,帮你收拾屋子,给你做个贤妻良母。等你唱堂会回来,我就……」说著又捏著嗓子说:「夫君,你可累了,让奴家替你宽衣可好?」
温庭玉被李顺逗得轻笑起来,又咳了一阵才说:「你,你,你……」他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红著脸躲著李顺的下巴,不一会又咳了起来。
李顺见温庭玉咳起来,轻轻替他拍著背说:「不过,我这练兵处是一定要去的,好多事儿,不是我一个说不干就不干的。还有,常二爷说,你的身子太弱,绝不能登台了,一切都等你调养好身子再说。」
温庭玉一怔,脸一下白起来说:「二爷说,我是再也不能唱了?还是等身子好了就能复出?」他说著身子就微微发起抖来,哪个唱戏的不想著开班授徒,扬名立万?若是他不能唱了,那他这份雄心也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更别提什么养李顺。
李顺觉著温庭玉的身子颤起来,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手轻轻拍著温庭玉的背说:「二爷只说你身子弱才上不了台,等你身子好了不就能复出了?这些天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好好调养身子,反正一切有我,你甭想那么多了。」说著就看见四儿端了粥进来,招手让四儿拿过来,自己端了碗喂他喝粥。
不过几日,温庭玉的热就退了,虽然还是下不了地,但胃口一天天好起来,除了吃粥,还能进些清淡小吃。结果他整日不是闹著吃全聚德的鸭茸馄饨,就是要独一处的烧卖,不然就是些旁的刁钻的面点。李顺也不以为仵,反而看著高兴,倒是苦了一干下面跑腿的人,城南城北的找吃食。
练兵处那边,同盟会在广东闹腾的紧,广东的协统几次上报,说是发现那些人有造反的痕迹。李顺的顶头上司段褀瑞是参谋处总办,他自然也不得闲。除此以外,北洋陆军一镇的人也征齐了,他正式上任镇统,加紧操练新兵。李顺每日除了军营和练兵处两边跑,还要在家里照顾温庭玉,一日也睡不了一两个时辰。
温庭玉见李顺忙中偷闲,还常亲自替他去找那些刁钻的小吃,渐渐的也不闹腾了,只让四儿替他做些补身的药膳,又找了方法晚上喂到李顺的嘴里。
四月过半,北京城里正是吃玫瑰饼的时节。温庭玉虽然不会做饭,但曾经好奇的跟异馥斋的薛薛师傅学做过那些用鲜花嫩叶做饼饵的小吃。他手艺之好,连林玉堂都新鲜的不得了,专门在那小院里种了玫瑰和紫藤,每年都央著温庭玉做几个给他吃。
温庭玉才能下地,心下就琢磨著给李顺做玫瑰饼吃,只是李顺这院子里没有玫瑰,而他原来那院子里的玫瑰,却是林玉堂特意花了大钱找来的异品,做出来的的玫瑰饼,浓郁香艳,放上几日都不会散味。温庭玉想了半天,终究带著四儿回到了那个小院去摘玫瑰。
才一回到小院,温庭玉就见院门开了一半,他吓了一跳,转头问四儿:「你没锁门吗?」
四儿也心下奇怪,他上次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明明是把门从外面上了锁的。他才一摇头,就看见温庭玉的脸白了起来,连忙说:「林瑞前儿才跟我说,大爷还在广东办货,听说寻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没道理现在就回来的。」
温庭玉点了点头,定了口气,伸手推开门,还没等他迈步,四儿就先溜了进去,才绕过影壁,就碰上一个人的身子。
「哎呦!」却是一个女声响起来,「你个四儿,也不长眼睛,敢往姑奶奶身上撞!」
温庭玉一听,皱了下眉头,绕过影壁,正看到琴儿提著四儿的耳朵骂著,一个披著大红一口钟的清秀女孩子站在大槐树下,转过脸,正对上他,轻笑著说:「温老板,外面的人都说您病了要引退个一年半载的,我央著胡太医给了我一盒紫玉丸,前儿才拿到,这两天我娘看我看的紧,才瞅了个空,这不,就给您送过来了。对了,我还想著去年跟这儿吃的玫瑰饼呢。」
温庭玉见是林雅月,眉头皱的更深了,也不理她,只对四儿说:「四儿,还不赔罪?」
他见四儿揉著耳朵不情愿的站在一边嘟囔,又转头对琴儿说:「琴儿,小姐任性,你也随著她胡来?她一个宅门里的小姐,独个儿跑我这成何体统?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若让张公子知道了,你叫五小姐以后如何自处?」说著就对四儿说:「快去给五小姐叫车。」
林雅月见温庭玉离她远远的站著,气得直跺脚,冲四儿说:「你给我站住!」又拧头对温庭玉说:「温庭玉,那张灏渊,我是决计不嫁的。这么多年,你就真的不知道我的心?」
温庭玉转过头,冲四儿摆手说:「我叫你叫车,你还不去?」又对林雅月说:「五小姐,庭玉是您师傅,虽只是教戏,但也是行过拜师礼的。师徒相恋,这等违背伦理的事情,你叫庭玉如何能做?」说著又对琴儿说:「你长五小姐那么多,也该明白事理。平日不规劝著些也就算了,今日怎么还由著她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琴儿被温庭玉说得眼泪直转,林雅月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从怀里拿出那盒紫玉丸,扔到温庭玉的身上说:「温庭玉!你!你!你君子!你道学!琴儿!我们走!别在这儿毁人家的清誉!」
温庭玉蹲下捡起那盒丸药说:「五小姐,这紫玉丸是贵重的御药,您还是留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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