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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绫子被展开。
刘永寻找了很久,只在绫子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个漆黑的墨点,墨点很大,很明显是故意点上去的。
沉思良久,刘永忽然笑了。
兄长不愚,他已经预感到了会有人来顶替自己,只是迫于内外压力,对自己的命运已经失去了掌握的主动。
他用这种方式提醒后来者,不要步自己的后尘,一块被染过的黄绫子已经足够说明他当时的绝望和恐慌。
将黄绫子紧紧攥在手里,刘永盯着面前的烛火。
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宫女的声音:“娘娘千岁,陛下刚刚睡去,可否要奴婢前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你等且退下,本宫要与陛下单独待一会。”张皇后的声音。
刘永迅将黄绫子藏起来,做出一副刚刚清醒过来的样子。
“臣妾惦念陛下伤症,来得鲁莽,还望陛下恕罪。”张皇后轻移莲步来到刘永床前,飘飘万福道。
刘永勉强微笑了一下,并不回答。
“陛下自顾上城拒敌,可知臣妾等人与母后在宫中诸多惦念。陛下在,我蜀汉江山亦在,曹魏进犯,南夷思取,此生死存亡之际,陛下更宜善保龙体,以慰我城中军民之心。”张皇后纤手微动,帮刘永拉了拉被角,说道。
刘永的目光在张皇后那微微灼红的脸颊上迅滑过。
“朕已令邓懿大人草拟降书,想必不日这蜀汉即将归属他人,爱妃不可只对朕一人为念,需早作打算。”
张皇后刚刚捧在手里的茶杯落到了地上,她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沉吟良久。
“陛下此言可是怨恨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故而出言相戏?”
刘永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刘禅的遗诏。
张皇后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拉起拖地的裙裾,俯身将地上的茶杯捡起,笑道,“陛下箭伤犹在,切不可多虑。昔日,先帝与臣父等人戎马一生,方得这益州险塞,曹魏虽百万之众亦不能克。今日,虽失几郡,但我蜀上豪杰犹在,智能之士思得报效,陛下怎可以一己之颓,而轻言纳降?倘先帝有知,岂不满城涕泪?”
刘永一震。
吾兄有此贤德之妻,却活得这般窝囊?
见刘永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张皇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复而笑道,“陛下敢是取笑臣妾一介女流却敢妄言国政?”
刘永急忙摇头,神色黯然。
“朕自知无颜面对先帝,奈何身负箭伤,朝中众卿言降者多矣,又岂可以朕一人之意悖众人之心?”
张皇后不再说话,沉思片刻,悠悠言道,“陛下伤在肌肤,臣妾却伤在心上。”
刘永做出疲惫的样子。
“爱妃休再多言,还是早些回宫安歇。”
张皇后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
“陛下亦要听从黄先生吩咐,不可轻动。”说着,一只葱笋般的玉手伸过来,似乎是要再次帮刘永掖被,却忽然轻轻一掀。
在张皇后的记忆里,刘禅的胸口处有一个极其明显的胎记,虽然没有黄先生所说的股间的胎记那样大,但是,也很令人瞩目,自己还曾经戏称其为“蝗虫”。
刘永猝不及防。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两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正如张皇后预料的,刘永的胸口处光滑平坦,不似当初刘禅那满腹的赘肉,更没有那块蝗虫一样的胎记。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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