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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春闱中的群像（第1页）
无论这一夜两个人如何各怀心思，又是如何静修吐纳了一整晚，最终也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和谐，庆帝的信任值也还是稳定在了49。
总之，在这场看似无波无澜的夜晚过去之后，等待了许久的春闱也终于开始了。
一大早，范闲困倦的和总裁官礼部尚书郭攸之，以及两位座师和两位提调见了面，然后在鉴查院官员的拥簇下坐在了大门边的太师椅上。
在场的诸多学子里，范闲并不认识几个，除了曾经效忠于范慎的那四个学生外，他大多只是记得见过。
范慎有心情敲打这些人，杜绝舞弊，他可不在乎这些，除了叫沐铁带着鉴查院众人把检查过的学生再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以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既然能躲过两次检查，那也算是本事，他就算看出来了，又何必去管那些？
鸣炮之后，院门已闭，考试开场。
范闲向坐在正中的郭攸之行了一礼，按规矩报告了一应事宜准备完毕，就回了角门处安静的待着。
一个时辰后，范闲按例下场巡视了一圈，凡经过的士子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虽然他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但眼中的疏离和敷衍却不加掩饰，与他对视过的士子下意识便胆战心惊起来。
不过范闲巡视的倒真的不算用心，只是全部看完之后就回了角门休息。
沐铁早已备好茶水，又应了范闲的要求备了些糕点水果，此刻茶水温度正好，又没有旁人在侧，于是范闲放松下来，毫不拘束的斜倚着享受，这姿态看着和二皇子李承泽倒是有些许相似之处。
科考舞弊是断绝不了的，范闲知道鉴查院里陈萍萍会帮他，因此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才第一日下午，各方牵扯舞弊案的证据就摆到了陈萍萍的案前。
陈萍萍以为他是为了公正，庆帝却知道这只是他在用心办差罢了。
科考结束之后，就该是糊名了。
各方递来的纸条范闲连看都没看完，更是直接被庆帝碎成纸屑，当然也不可能按照他们的心意办事。
卷子在他面前过目时，范闲先是看了一眼卷子，再假装仔细确认姓名，然后将那些确实言之有物的卷子挑了出来——总归下面糊名的礼部官员什么都不知道，他才能在这多年积弊漏洞百出的规矩里做点好事。
这次之后，那几位只怕是真要疯了一样对付自己了。
范闲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鼻子。
如果不是庆帝有上一世的记忆，他倒也不必做的如此彻底，弄得他现在必须主动且坚定的把自己和所有人都划开界限，才能稳定自己在这多疑帝王心里的位置。
所以刚一结束，范闲就干脆的把自己关在了太平别院，谁来也不好使，谁都没见。
把拿到名单的陈萍萍气的够呛。
“范闲，你这样下去，在朝堂上很难立足。”陈院长还是敲开了别院的门，饱含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范闲轻轻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毯子轻轻覆在老人的腿上，眼中却是冷静至极，“我不会有事的，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只是要查科举舞弊，但你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就毫无后路了。”陈萍萍语气恳切，想要把范闲拉回来，一旦这份名单传了出去，范闲就要永远受制于庆帝，他又如何忍心。
范闲坐了下来，视线和他平齐，见他焦急，也只是平和的微笑，“那些士子将来会支持我的。陛下需要我来揭开舞弊，自然会保护我选择的这些人，何况他们本就有才学，陛下不会让他们被贵人们害了的。”
“范闲！”
陈萍萍语气有些重，在他看来，范闲实在太过理想化了，做事也太过极端，完全不懂得婉转。
怎么能把所有事情都赌在皇帝的偏爱上呢！
在陈萍萍眼中，等到将来他彻底掌握了内库和鉴查院，又借着文名接任庄墨韩成为文人的精神领袖，那时他看似权力滔天，却举目皆敌，庆帝只要收回对他的偏爱，范闲顷刻间就会跌落神坛，被那些人分食殆尽。
“没有自己的势力，即使陛下一直器重你，你将来也会举步维艰的！”这里毕竟是太平别院，他说话不能太过彻底，只能把心里的怒意压了再压。
范闲眼中带着些许的忧愁，遥遥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光，过了好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院长，我知道这个决定太任性了些，但是……我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他转过头看着陈萍萍，眼神里带着神性的温和与悲悯，让陈萍萍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范闲是对的，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有能者上，无能者下。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许多年前的叶轻眉，她也是这样的坚定，永远都会去做正确的事。
他们和其他人……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陈萍萍垂下了眼，没有再说什么。
范闲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推着他的轮椅向外走。
快到门口时，陈萍萍突然压低了声音，“范闲，五竹在你身边吗？”
“五竹叔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一直不在京都。”范闲也压低了声音，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放心吧，我可是九品上。在京都除非陛下要杀我，否则没有人能要我的命。”
陈萍萍却只是垂着眼低声向他保证，“老五不在，我会保护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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