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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第1页）

郭全径直向屋里走来，坐到了凳子上。刚才屋里还是大呼小叫，郭全一进来，就象坑里呱呱叫的蛤蟆，一砖头下来，鸦雀无声。郭全屏住气息，等匪友们说话，几分钟的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郭全说话了：“刚才我听到有人说明天要回家，可以，不要等到明天，是谁说的站出来，现在我就送你回家。”

匪友们没有人说话，郭全厉声吼道：“谁说了，别让我点名。”

匪徒有匪徒的规矩，入了这个行，想洗手、想不干，可以，轻者，留下一只手或者一条腿或者一只眼，可以走人。重者，如果是出卖了兄弟，不客气，必须自己了断，否则你会被兄弟们剁成肉泥。

石磙不怕郭全，因为，石磙和郭全是插过香的兄弟，谁错谁对石磙分得清。石磙也是个直性子能折不弯的主儿，不过，大事儿小事儿，郭全都和石磙商量，现在这个场面，是从石磙这儿引起的，石磙当然是要出面摆平，郭全的话刚落，石磙便说：“你别火儿，不是兄弟们要回家，而是今天这事儿你做的不对有三，三个中有二个是你直接的责任。其一，泽木在春景楼请你，是因为我们之前劫了他部下的枪，当然这是泽木的一个圈套，这不是你的责任，其二泽木给你封官许愿，你不该接受，这是泽木给你画的一个大饼，他想拿我们当枪使，想借我们的手屠杀中国人。其三，让你上春景的床，你知道春景是啥人，春景是鬼子间谍特务，你上别的女人，我们谁都不会说你一句不，唯有这个春景你上不得，你这样做，就等于你把整个获嘉的抗日信息送给了泽木。就等于把我们这么多弟兄的脑袋交给了泽木。你这是实质性的汉奸行为，要是因为这事儿，你要送这位兄弟回家，你就先送我回家，因为事儿是从我这儿引起的，不能因为我让兄弟们成为冤魂。

石磙这样把事儿拦在了自己身上，郭全的怒气小了很多，郭全打了个哈欠说：“帽子不小，什么汉奸？”

“替日本人做事儿，就是汉奸。”石磙毫不退步的说。

郭全又是一个哈欠道：“算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郭全说完，扭身便走。

春景在获嘉挂头牌的名字尽人皆知，可谁曾知道，真正黄花年少的春景早已驾鹤西去。

春景家境贫寒，上无哥姐，下无弟妹。春景自幼聪明，脸蛋、身段、宛如仙子下凡。只可怜的是在春景八岁那年，父亲在煤窑挖煤，煤窑透水，春景爹和所有地下的挖煤工一起被煤井透水给淹死。春景妈身体不好，失去了男人的家，春景妈一下接受不了，这样一折腾，更是弱不经风。第二年的冬天，春景妈闭上了眼睛。乡邻们东拼西凑买了棺木，殡葬了春景妈，春景那年刚满十岁。

没有了父母，春景回到姥姥家。没有了外公外婆，舅舅是个怕老婆的主儿，舅妈凌辱谩骂的说：“我不能白养活吃闲饭的人。”在舅舅家，春景衣着脏兮，腹不裹食，一个天资聪颖的女孩瘦的皮包骨。一天春景从舅舅家出走到县城，自己立志插草卖身，身价是三担麦，很明显，是把在舅家的二年生活费还清，以后两不相认。

看着春景的面向，想买的人不少，人虽瘦点儿，却那么精神、那么美丽。有人想买回去当童媳，春景精明，虽然只有十二岁，必须看看人相、年龄、说话处事。有人想买回去当佣人，春景听妈妈说过，当佣人的女人，东家不把你当人，想打打，想骂骂，特别是姑娘家，大多被东家欺负失身，失身后受大婆的气，多都被大婆作弄而死。这天“鸳鸯楼”的鸨妈正好路过，见一堆围观的人，鸨妈挤进人堆，一看春景面象，心里默念说：“乖乖，这么水灵，就是瘦了点儿，”鸨妈想买，却没说出口，春景站了一晌没有卖掉自己，第二天春景又站在这个地方，鸨妈又来了。第三天，鸨妈耐不住了，这么美的一个仙子，我要在不拿主意，别人一定会买走。那时候别说三担麦，就是十担麦你都不一定能买到这样可心的宝贝。看着春景的模样，鸨妈甜甜的问了声：“乖，你多大？”

“十二。”

“想多少钱买自己。？”其实鸨妈知道，只是想和春景多说上几句话。

“三担麦。”

“哟，可不少啊乖。”

“多少是两相情愿，嫌多可以不买。”春景不是要这么倔，而是社会、生活把她挤兑的站在了生存的悬崖峭壁，她也只好面对现实。

“也是，乖叫啥名？”

“春景。”

“新鲜、新意、新奇，就凭这名，妈妈买了。”

鸨妈其实早就看出春景的美丽、聪颖、智慧，早就暗下决心要买下春景，只是想对春景了解更多，经过周围的人传说，鸨妈才知道春景是个苦命的女孩儿，没有了父母的庇护，在舅舅家遭舅妈的白眼儿。

“妈妈买我，我能为妈妈做什么活儿？”

“妈妈家没活儿，绣绣花，画画画，弹弹琴、唱唱曲儿就是活儿。”

鸨妈的话里卷着话，只是春景小，还没理解透彻，但春景知道，这个职业不是啥正经职业。春景还是把话暗里挑明的说：“妈妈，我们可是正经人家，可不做那些不正经的事儿。”

“瞧你说的。”

鸨妈有鸨妈的想法儿，小丫头，你还小不懂事儿。我养你几年，等到你十七大八，我在让你接客，到那时水到渠成，我三担麦子买了你，又养你几年，那要得多少钱？我不能让钱白打水漂，你说不接客，妈妈我有的是办法，你想赎身，没那么容易，到那时你就是我的摇钱树。鸨妈美滋滋的想着几年后春景这颗比摇钱树还值钱的宝贝。

春景抬起头，鸨妈哈哈笑着说：“好好看看妈妈，要是看不够回到家让你看烦。”鸨妈说吧哈哈大笑起来。

“乖，你买自己三担麦，我还没懂你的意思，咱家啥都有，你把麦子给谁？”

“我在舅妈家吃了两年饭，我卖身以三担麦还舅妈的两年饭钱。”

“啊，我明白了。”鸨妈随即差人给春景舅妈送去三担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