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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美。她那双眼睛还是跟当年一样,清澈得像孩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小镇生活过之后她的目光还能这么干净?她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的磨难,岁月的痕迹吗?

  司空琴双手捏着自己的裙脚,越捏越紧。

  我妒忌。为什么只有欧阳操有这样的母亲?

  &1dquo;阿琴,你身体还好吗?”

  &1dquo;还可以。”司空琴点点头,&1dquo;祖母去世之后,我的身体就渐渐好点了。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吃救心丸了。”

  &1dquo;这样吗?”她轻轻颔,把目光从司空琴脸上挪开。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找错了话题,那个小镇对她们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回忆,本不应该提起的。

  那个时候的小镇,那个时候的我,那个时候的&he11ip;&he11ip;欧阳操。仔细想想,几年前我们还在那个小镇里居住,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好像恍如隔世了?就连那个时候的好友,现在想来都有些陌生了。

  司空琴晃晃手里的杯子。饮料的凉意透过玻璃,浸入了她的手心。

  我对他的感觉,直到现在仍没有变化。但我不知道他是否变了?四年后的今天,看上去难道还和以前一样吗?我不知道,所以我有点害怕,害怕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我一个人到这里来,由我自己来掌握相见时的节奏,这样能让我从容一些。

  可怜的阿琴,她似乎还没有从她祖母给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欧阳操的母亲看着司空琴低垂的额头,隐藏在黑色的刘海下,白白的一抹。她忽然想到了多年之前,那时的司空琴也是这样畏缩着,一个人悄悄地躲在小镇的某个角落里,等待着有人来把她送回家去。

  很难想象,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跟那种人朝夕相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滋味?以她的身体状况,竟然能在那种环境下活到现在,真太不容易了。她从不跟别人说她的想法,也许在无形之间,她已经把所有人都看成跟她的祖母一样了,因此她拒绝相信任何人。

  阿操经常说那个小镇有一种邪恶的力量,让所有在那个小镇生的故事都变成悲剧。无论是他还是阿琴,从那个小镇出来的孩子,都是一个样子——阴沉、寡言、而且忧郁。

  满屋沉静之中,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1dquo;好像回来了。”欧阳操的母亲对司空琴笑笑,站起来,拉开卧室的门。

  就在此刻,司空琴听到了大门被钥匙打开的金属声,以及两个对她来说都无比熟悉的声音。

  &1dquo;到了,这儿就是我家。”

  &1dquo;呀,阿姨,你好。”

  &1dquo;你好。”欧阳操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好像不太能确定来者身份。&1dquo;你是&he11ip;&he11ip;”

  司空琴猛然站起,握着那冰凉的杯子,冲进了客厅。

  两个年龄相当的男孩子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个个子略微高一些,头一直垂到脖颈。他一手提着自己的黑色旅行包,一面在对欧阳操的母亲点头打招呼。他全身肌肉韧长而结实,显然长期锻炼。而那张脸,却仍然像以前一样,清秀得如同女子。

  另一个男孩正在关门。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露出来的手臂在深色的防盗门衬托下,显得越惨白,白得几乎没有颜色。他背向着司空琴,一头银色的短因为出汗而紧紧贴在后脑上。

  &1dquo;欧阳?”司空琴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来,现了司空琴,于是意外地一笑。

  &1dquo;阿琴!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他放开门把手,朝司空琴走来。一缕头垂落下来,搭在他的脸颊旁,两者都是一样的白,几乎看不出丝与肌肤的分界。他的眼睛轻轻眨动,暗红色的瞳孔凝视着司空琴的脸。&1dquo;你真行,一个人就能找到这里来。行李呢?”

  对&he11ip;&he11ip;就是这种笑容。那个时候,他就是像这样对我微笑的。

  我永远都忘不了。

  &1dquo;欧阳&he11ip;&he11ip;”司空琴笑着咳嗽了一下,伸手遮住嘴巴,试图掩盖自己目中的泪水。&1dquo;咳,你家&he11ip;&he11ip;真够难找的。我差点迷路了。”

  &1dquo;喂喂,你怎么了?傻丫头阿琴?”另一个男孩子横跨一步,插到司空琴的视野之内,&1dquo;我们不是每年都通电话吗?见了面干吗这么激动?”

  &1dquo;用你管!”司空琴后退一步,转头躲开对方的视线,&1dquo;你再叫我傻丫头,我真的跟你不客气了,朱昔!”

  &1dquo;朱昔?”欧阳操的母亲望着朱昔的侧面,脸上浮上一层由衷的惊讶。&1dquo;真的是朱昔?”

  &1dquo;认不出来了吗?”欧阳操笑起来,&1dquo;也难怪,当年他天天都到处疯玩,弄得满身是泥巴,和个神农架野人似的。”

  &1dquo;怎么这么说?”母亲无声地笑了笑。她清楚的记得当年的朱昔,比欧阳操所形容得更糟。不像野人,根本就是个像野兽。不喜欢回家,也不喜欢说话,总是用武力来表达自己的不满。除了欧阳操和司空琴之外,他几乎不跟人在一起。常常一个人藏在不容易现的偏僻地方,用一种敌意且凶狠的目光看着找到他的人。这和此刻眼前这打扮入时,清爽干净的美少年实在相差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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