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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傅堂容在离开京城前往江南之际将她禁足在府中的事,傅莹珠犹豫了。
这阵子,她虽在侯府中过得风生水起,老夫人解除她在祠堂抄经念佛的禁令,可是傅堂容勒令她不得出府的期限还没过,若是擅自和周嬷嬷出门去赴宴,只怕回来后,家里又得大闹一场,到时候又要往她头上扣什么“不听管教”、“肆意妄为”此类的帽子了。
傅莹珠道:“父亲并未允许我出府……”
还不等傅莹珠将自己的担忧诉完,周嬷嬷轻松笑道:“此事由老身来打点,你且将自己收拾好,静待两日后与老身一同出门便可。”
……
汀兰院。
陈氏正在做着绣活。
回到京城这短短几日,陈氏便感到府里已经变天了,再不能让她似之前那般,如鱼得水。
不曾想从江南回来后,老夫人已经站在了傅莹珠那边,这令陈氏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意识。
不问世事的老夫人忽然出山,还摆明了要护傅莹珠的短,接连给了她脸色瞧,陈氏略感吃力。如今,她只能抓紧侯府中另外的一个大靠山,才能稳住自己主中馈的权利了。
为此,结为夫妻多年,本已不剩什么柔情蜜意的陈氏忽然觉悟,想要好好将傅堂容的心给抓住,好让傅堂容为她说话办事,不至于让她独木难支,艰难抵抗。
有道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陈氏本是想效仿傅莹珠的手段,学着她给傅堂容做饭,获取他的欢心的。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没多久,就被陈氏自己否决了。
一来是傅莹珠珠玉在前,她若是效仿,如果做出来的饭菜不如傅莹珠的好,到时候就闹了笑话。
二来傅堂容是个有名的金舌头,出了名的挑剔,她又不是真厨子,疯了才想去讨好他的胃。
略略思索过后,陈氏就选择了另外的方式讨好他:那就是她手中正在做的绣活,一件绣着劲竹的宝蓝色圆领袍子。
如今刚开春不久,天气冷热交替,一阵暖一阵寒,倒春寒的时候也有不少。这个气节,穿冬天的衣服太厚,穿夏天的衣服太冷,陈氏便想着,要亲手为傅堂容做件暖和又不至于太热的衣服,好体现一番她的勤俭持家、贤良淑德。
劲竹的绣团补子是绣娘绣好的,陈氏不需要费这些功夫,她只需要把衣服缝起来,就算女工了得,绣活卓绝了。
陈氏一针一线、认认真真地缝着,为了显示她对傅堂容的关怀,针脚特意缝得绵绵密密,简直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比给自己做衣服还认真——除了出嫁时的红盖头是自己绣的,陈氏也没给自己做过衣服。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针脚,陈氏欣赏着,心间十分得意,暗想着,傅堂容若是知道她的一番心思,定然会感动的。
傅堂容这人,混是混了点,但对家人好歹还有点良心,耳根子也软,容易听得进话。只要自己真心对他好,必定还能让傅堂容念着她的好,才会为她多多说情。
就在陈氏沉浸的想着事情的时候,门帘子忽然被人哗得掀开,只见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急急禀报道:“夫人,有……”
陈氏乍然一惊,抬眸看时,手低的动作没停,针尖顺着她运力的方向,钻入了她另一只手的指尖。
顿时钻心一痛,有血珠从指尖溢出,染了陈氏手中的线与布。
顾不上丫鬟说了什么,“啊”的一声,陈氏将针甩开,指尖一阵阵疼。
也顾不上管自己的伤势,陈氏慌忙低头看着被血染脏的布,心下焦急。
好好的一块绸缎布,被血染成这个样子,这还怎么用?
绸缎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戴得起,除了本身昂贵的价格,其原因之一就是它质地娇嫩,不易清洗保持,一洗就给洗坏了,好好一匹布,容易给洗成一团细丝来。如此娇气的布料,寻常需要在外头走路,干活谋生的人家,自然是伺候不起。
要洗么,只能用淘米水浸泡,轻轻压干水分,亦或者用白面轻轻洗涤,皂角是用不了的,也不能随意揉搓,光是外袍的浆洗都需要专门涣衣娘来维护。
如今上头滴了血,染了脏污,自然是不能再用了的。她是要给傅堂容送衣服表明心意,又不是要给他脏东西结仇,怎能把染血的衣服送出去?
这匹绸缎还是陈氏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的布匹,就等着这种时候,表忠心表衷情用的,哪想居然给坏了!
这半天的功夫白费了不说,关键是,这布料贵啊!真的很贵!
想起自己如今囊中如此羞涩,陈氏登时恼得不行,看着那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丫鬟,眼刀子恶狠狠地像是要把对方剜出几个窟窿来,骂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今儿个,若是这丫头说不出个顶破天的大事来,抵不了这布料之仇,当然要她好看。
扑通一声,那丫鬟跪下磕头道:“夫人原谅奴婢!”
陈氏平日对身边这些丫鬟颇为严苛,见陈氏伤了手,丫鬟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身体瑟瑟抖,替自己求情道:“奴婢是有急事禀报,一时心急。”
陈氏压着心头怒火,瞪着那个丫鬟,“什么急事?”
“周嬷嬷来了。”丫鬟的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陈氏的眼睛,“夫人早前嘱咐过,若是有周嬷嬷的消息,要及时告知夫人,奴婢这才不敢怠慢,谁曾想伤到夫人,是奴婢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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